一鱼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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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子去唐川河里游泳,游完回来全身,然后就一点一点长鳞片出来,鳞片长得越多就越要泡水,现在整个人都要泡在水里…也不和我们说话,泡在水里也不用氧气,也不吃饭,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唐先生你如果能救他的话就救救他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着那中年男子竟捂着脸发出了哭音。
李凤-轻轻拍了下那水袋,水袋里的人猛地翻了个身,就像水缸的表面被敲击了一下,惊动了缸底的鱼一样“他在唐川哪里游泳?”
“五里那边。”中年男人呜咽着说“唐川河五里,你们能不能救救他?”
“五里…”唐草薇慢慢地说“又是五里啊…放心——”他的视线慢慢移向中年男人,眼瞳里璀璨妖异的光彩让中年男人起了一阵畏惧,只听他平静地说“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中年男人呆了一呆“什么?”
“你的儿子在唐川河五里游泳的时候已经死了。”唐草薇淡漠地说“这水袋里的不过是一条鱼,不是你的儿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唐草薇的手指从古董椅上垂了下来,指着那水袋“这是已经死去的人和水里的鱼和蛇结合重生的‘鱼妇’,不是你儿子。”
“他明明是我儿子!你就算不会救我儿子也不要胡说八道,明明是活人硬说他死了…”中年男人拖起装着儿子的水袋,愤怒地拉出门去,在大雨中极其辛苦地把人拖下台阶,一边咒骂一边冒雨离去。
李凤-微微有些喟叹地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现实…总是令人难以接受。”
“鱼妇这个物种,肚子饿了也是会吃人的。”唐草薇冷冷地说“虽然它原来不是凶猛的东西,不过没有饵食太久,也是会吃人的。”李凤-微微一笑“你不觉得刚才那位父亲很可怜吗?”
“那不是他儿子,我已经说过了。”唐草薇闭上眼睛“不信的人,要承担不信的后果。”说着他睁开眼睛,平板而无情地看了李凤-一眼“你又想去‘行侠仗义’吗?”
“啊…”李凤-从椅子上徐徐站立的姿势很是古雅温和,充旧式礼仪的温文尔雅“人都是庸信愚昧的动物,我也是,那位父亲是真的很可怜啊…”唐草薇微微冷笑了一声“你去吧。”说着他闭上眼睛,端着茶杯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
“那么,晚饭就拜托你了。”李凤-在屋角拿了一把雨伞,跟着刚才中年男人离去的方向,走进了雨中。
鱼妇…唐草薇那双如被眉笔勾画得极黑极细华丽的眼睛静静看着自己的古董架,架子上放着一块砚台,黑如墨的砚台上有一条小鱼的骨骼化石,那是一条鲋鱼。
wwwnetwwwnet这个时候,是六月二下午,四点三十分,大学下课的时间。
顾绿章和沈方刚从钟商大学出来,沈方去参加校际歌唱比赛,主办方怀疑他的年龄,好不容易顾绿章和通信工程的教授给他证明了沈方是因为大病一场以后突然衰老,他的确是二十岁,不是三四十岁,这才报了名。走出校门的时候,顾绿章就看到李凤-撑着雨伞站在校门口,不有些奇怪,下雨天,凤-和小薇几乎都不出门“凤-?凤-!”她挥手向李凤-打招呼。
“啊,绿章。”李凤-温和地微笑,他向来喜绿章这个安静的女孩“下课了?”
“下课了。”沈方一手拍在他肩上“小薇那个混蛋又叫你下大雨去买菜吗?不是我说你,你好好一个又高又帅的大男人,我看去当模特都可以了,在异味馆里当小薇他妈,实在是费人才!”小薇他妈?顾绿章一怔“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凤-和小薇相处的模式,真的像妈妈和…自家孩子养的脾气恶劣的宠物“出来有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学校的ktv看沈方练歌?”
“有点事…”李凤-撑着雨伞站在雨中,那件衬衫看起来有点单薄,却因为撑着白的雨伞让过往的大学女生纷纷侧目,白衬衫和白伞,在淡淡细雨中散发着一种俊朗的光“那是学校的水池?”他看着隔着绿铁丝栏杆,位于学校宿舍区后面的一大片水池。
“是新建的游泳池。”沈方搭在他颈上的手臂顺便揽住他脖子“想游泳要有学校的游泳证,你要我的借你。”
“也就是说能进去的不是学校的学生就是老师或者员工了?”李凤-望着那水池“我刚才看到有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人把一袋东西倒进游泳池里,想进去看看。”
“凤-你不用那么遵守规定啦,”沈方大笑,用力地往下他的脖子“像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就算光天化到处是人,你想进去看还不是能进去看?我打赌你进去看了又出来,大家都还没发现。”
“不敢、不敢。”李凤-微微一笑“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事急,岂能逾矩?”
“我带你进去吧。”顾绿章也微笑“我有带学生卡,沈方和ktv约好了还是先去,我带你进去看看。”李凤-想看的事情,和沈方这样热血洋溢的人不同,沈方说不定会因为一只小猫掉进水里就大喊大叫说要跳游泳池,可是凤-不会。凤-要看的事,应该是比较重要蹊跷的事。
“那我去练歌了,过会儿去我那里玩啊。”沈方挥挥手先走了,他自从容貌变老以后,奋发图强,发誓要做一个最强的男人,不管读书、管理、体育、文化都要力争成为最强的男人,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情——他是决不会放弃追求顾绿章的。
她如果从来没有遇到过国雪,或者会喜这种出于本能的热血和热情,顾绿章看着沈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心情在好笑与黯然之间——如果没有那一个救命的吻,沈方决不会想到要喜任何女孩子吧?他信誓旦旦的“喜”究竟是出于对她那一个吻的责任,还是真的“喜”恐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在想什么?”李凤-的雨伞移了过来,雨伞边沿的滴水点点滴在身外。
她抬头望着李凤-温和的眼眸“在想我对不起沈方。”她坦然说。
李凤-又是微微一笑,那微笑和别人的不一样,他的温和让人觉,无论你做错什么事,他都能原谅你“少年时候,男生喜女生,或者女生喜男生,都是很正常的事。”他撑着伞和她往校园里走“以现在世界的观念来说,并没有要求谁喜了谁,就一定要长相厮守,成婚成家,不是吗?”
“但是…是我引了他,不是吗?”她低声说。
“年轻人之间发生的事,以后想起来都是漫的回忆。”李凤-说“如果没有发生过什么,等以后年老,或者是会遗憾的。”
“凤-你…没有女朋友吗?”她低声问。
“嗯?”李凤-似是轻轻叹了一声“有,不过她已不在了。”她猛地一震:怎么,凤-的女朋友也已经去世了吗?就像国雪一样…她从李凤-的眼睛里看不出怀念或者悲伤,或者有一些寂寥,但更多的温和淡泊,竟是连那些微的悲伤都包容了。正在这时,两人已经走到游泳池门口,出示学生卡后,走进了游泳馆。
游泳池里似乎没有人,水面静悄悄地毫无动静,微风吹过,水面的涟漪从水池这边绵延到那边,没有半点阻碍。
“现在下课了,好像再过一会儿校游泳队要来训练,现在是不能游泳的吧?”她正在奇怪李凤-到底想看什么,水池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想看…”李凤-刚想说什么,陡然水池边管理室发出一声惨叫,顾绿章浑身一震,身边的李凤-已倏然不见,旁边管理室门口“砰”的一声爆响,李凤-已把一个东西从管理室里拖了出来“绿章,打电话给警察,这东西…”他还没说完,手里紧扣的“东西”发出一声令人难以忍受的高频尖叫“啪”一声摆尾重重击在李凤-右手腕上!李凤-右手一松“扑通”一声,那东西跌进了水池,溅起了半天来高的水花!
那是一个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东西,浑身赤红,外形像个人,却遍身长着簇簇鳞片,有双臂,腿却已经长在一起,化成了介于鱼尾和蛇尾之间的东西,刚才一摆尾重击李凤-右腕的就是这“尾巴”她看了一眼,那东西在水池里游来游去,灵活得像条鱼,不全身都起了一阵皮疙瘩,快步跑到李凤-身边“管理室里…”
“有人被袭击了,这东西饿极了会吃人。”李凤-侧头看管理室,管理室里看门的教工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全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才如果不是李凤-闯门闯得快,他就要被这不知何时爬进管理室的怪物一口咬在后颈,那岂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承受的恐怖?
正在那怪物在水池里游来游去的时候,游泳馆外来往的学生已经发现这里的异状,很快围网外围了人,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五分钟以后警车开到校园,当值的警察下车,还没看到水池里的怪物先看到李凤-“又是你!”李凤-含笑“不巧又遇上了奇怪的事…”中华南街区的社区警察连连摇头,自从去年四月以来,钟商市发生了一百多起与怪物有关的大小事件,非正常死亡二十六人。不要说在上次闹得沸沸扬扬的蓝蝴蝶怪病事件里,唐草薇和李凤-都上了电视被媒体宣传了好一阵,就是他这个中华南街区,在报警现场看到李凤-也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次又是什么…”中华南街胖胖的黎警官拿着现场笔录在李凤-身边晃“我告诉你,你小子要是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捆起来抓进我们派出所大院里吊起来,没看到有人像你这样整天遇到怪事…”中华南街的黎警官喜开些古怪的玩笑,李凤-在他那里做了两次笔录,已经很悉了。
“该死的这是什么玩意儿?”黎警官已经看到了水里的那条“鱼”
“现在的世道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李小子,这是什么玩意儿快点叫动物园抓走,不要打电话麻烦我,这明明不是人嘛!”
“喂!胖子,他是高师父的儿子高邱武,我听说他去唐川河游泳回来以后就变成这样,他真的是人啊,你们警察不能草菅人命,快点叫医生把他治好。”游泳馆外面有人喊了起来“警察没用就叫唐先生嘛!他上次治了蓝蝴蝶怪病,电视都说他很厉害的!”
“好。”黎警官一把抓住李凤-的手“那么这个人就给你小子了,我看你小子很喜怪物嘛,你那个老板我早晚有一天要查他是不是无证游医,不过现在群众信任他,我暂时不去动他,哦,就这样了,这个人就给你们那个什么馆…我想一想,你们那个什么古董店治疗,十五天以后你如果治不好再叫我。”顾绿章也已经见过这位黎警官很多次了,闻言微笑“真的?你真的这样处理我要打电话投诉你了。”
“小姑娘人还没长大学人家投诉。”黎警官笑了,拿起笔记本问“刚才怎么回事?”管理室里的教工、李凤-和顾绿章当场做了笔录,黎警官看了一眼水池里的高邱武“我实话跟你们说,像他这个样子我带回去肯定会被医院拿去做研究,你们如果能治得好他,我就通知他老子把他留给你们,否则我看那些连蝴蝶病都治不好的庸医肯定会把他解剖了,到时候人也死了,到底怎么回事谁知道…”李凤-微微一笑“那么你先用警车把他送到异味馆门口吧。”
“你们如果不好他要打电话给我,我再通知医院过来。”黎警官开始指挥协警找件雨衣把水池里那条“鱼”包起来,一边打电话与上级联系。
水池里的“鱼”灵活游动,池边的人本抓不住它,突然一颤,慢慢地漂浮在水面上,很快被协警拉了上来。顾绿章看了一眼李凤-,微微一笑,李凤-仍撑着雨伞站在池边,仿佛让那条“鱼”昏死的人不是他,气质徐和,微笑蔼然。
凤-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她认识他两年了,第一年只知道他是异味馆的雇员,帮助唐草薇卖古董和咖啡,后来知道他很会做家务,善于清洁和做菜;认识他的第二年才知道他练了一身武功,是现代社会里很少见的会飞檐走壁的武功高手。不管他有怎样厉害的身手,凤-却始终遵守这个社会各种各样的规则,心境平和地在异味馆工作,微笑面对所有的人,这才是让她觉得惑、佩服和尊敬的地方。有些人什么都不会,趾高气扬得不得了;像凤-这样的人,却从来没有自觉与众不同,那是怎么样淡泊的心,才能有这样的平静从容?
“一起到异味馆来吧,今天晚上草薇做饭。”李凤-对顾绿章说“晚上叫小桑也过来吧。”她明白的,钟商市又出了影响深远的事件,发生了人变成鱼的怪事,作为能生食狮虎鬼魅的“-”怎能不来?不过…她微笑了起来“不过小桑最近不太好找,好像和哪个女孩子走得很近,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有没有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