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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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的势利眼，谢谢她的不专情，谢谢她伤了儿子的心。

一家三口，好久没这样和乐融融的吃饭了。

父子约好，等朱天郡在这一行有了一定的名气后，就会回到朱氏的家具王国，也许要五年七年，也许要十年，他累积的经验跟实力，将来都会用得到。

那天之后，朱天郡丢弃所有的油画、颜料跟画布，也不再去艺廊，墙壁上梵谷的“麦田”以及“星空”复制画都送人，他告诉自己，对彩的独到眼光从此只发挥在单身家饰上。

他的第一个系列作品，是抚人心的可小物。

茸茸的拖鞋，童趣的灯饰，栽种水生植物的玻璃瓶…他将草稿寄到几家公司，很快的有回音，有四家公司对他这系列的小物有兴趣，约他面谈。

男人想累积的是经验，要的是能表现的机会，于是，他选了一家刚成立的新公司。

八个人而已，人不多，所以他凡事有机会。

他开始了解这一行，原料、制作工厂、设计师、行销，从一枝原子笔到完整厨具，都在范围内，一切都是学问。

一年后，他跳槽到一家颇具规模的瑞士公司，进入优质设计团队，开始了三年的惊奇之旅。

一次一次的比稿胜利，一次一次的入围奖项，终于拿到第一个设计奖，终于成了最年轻的首席设计师。

跟父母亲的情也修复了。

他的叛逆期很长，直到张可栗离去后，他才真正的成长，也才了解自己多年来有多伤父母的心。

所以只要一有假期，他就会飞回华盛顿小住几，且每年会空出半个月，全家一起到国外旅行。

子很好。

真的，非常好。

而且仔细想想，他并不是不喜设计，而是父亲当初太心急着要他进入公司，而他又太叛逆，所以下意识的抗拒罢了。

真正进入这一行后，他才发现原来很有意思。

去观察人文、科学、人体，然后融合出一种全新物品，也许只是一个轻微的角度差异，就可以改变整个视觉，甚至是使用的觉。

他拿到第一个国际金奖时，把奖座颁给他的大师跟他说“不要放弃天赋，你是天生好手。”男人得到很大的成就。

他是天生好手。

这句话从大师级人物口中说出来，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赞美，以及莫大的鼓舞。

他知道他朱天郡终于走出自己的路。

过往沉溺画家梦时，虽然总是说着一定能成功，一定可以开画展，但其实心中是不踏实的，比起相信，不如说是催眠比较恰当，但现在完全不同，当他告诉自己一定能成功时，他几乎有十足的把握答案是肯定的。

他能，他可以，他做得到。

找到了乐趣，也找到全新的自己。

从对将来不确定变成懂得长程规画。

人生有一种充自信的自得。

这一切——虽然朱天郡并不想这么说——都得谢张可栗的离去。

子在张可栗的战战兢兢中过去。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星期。

朱天郡却没有私下找过她，眼光扫过办公室时也不会在她身上多作停留，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她是大志，小陈，梅子，还是宁真…任何一个人。

这发现，让她在失落中又有一点安心。

她应该…可以在东仕继续待下去吧。

那想着要辞职，但六万起薪的地方现在哪里找，何况还有宿舍——虽然不是完全免费，一个月要扣五千元杂支，但以台北市来说，五千元本住不到那样水准的单身公寓。

再者，当初为了留学，她跟银行借了很大一笔钱好支付纽约的高消费，就算再低利，也是要付利息，到现在都还没还完，若离开东仕这么好的工作，她的还款计划恐怕要往后延一两年，唉。

在她第次叹气后，坐她旁边的梅子终于抗议了“张可栗，你是被倒会了吗？这几天叹气叹个没完。”

“嗷，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知道的…就是…你懂吧…”

“我不懂啊。”梅子一脸莫名其妙“你这几天好奇怪，不是叹气就是打呵欠，你…你是不是中了啊”中？算吧。

因为她脑子朱天郡的影子挥之不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在她不会再因为想起他而哭泣的时候，他本人居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讲话，开会，晃过来，晃过去…正确的说法是，走过来又走过去，因为她的位置跟经理办公室才隔一张桌子，所以每天都能看见他走出电梯，走进办公室，再走出办公室，走进电梯。

她，她…看得好难过…

岁月对男人真好，一样是经过四年，她不比昔青，他却比以前更有魅力，短短几天，已经成为东仕未婚女的目标，行销部的周玉华，广告部的孙均，总机柳晓乐，都纷纷打听这位重金礼聘如何，就连死对头宁真也用一种粉红的眼光看着朱天郡。

铅笔往前一丢，张可栗伸了个懒，不小的动作自然又招来宁真有名的“不眼”不过算了，她真正的天敌一个星期前大驾光临，比起朱天郡的身影，宁真的不眼只是小菜一盘，她已经不放在眼中了。

左扭扭，右扭扭，伸伸手——电梯门开启，朱天郡跟他的助理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微微挑起眉，张可栗只好尴尬的把手收回，拿起铅笔，继续低头画图。

三分钟后，朱天郡又从办公室出来，当着创意部二十个人的面说“张可栗，跟我走。”张可栗吓得手一颤，手中的直线一下画出纸张外面。

是公事吗…应该是吧…如果他是要找她算帐，不会拖这好几天…所以应该是工作的事情…不要想这么多…

该来的躲不过，只要待在东仕，她就不可能不跟他面对面…

她气…吐气…深呼…

张可栗站了起来，同手同脚，大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