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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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contentstart-->再度回到台北,已经是七天之后的事。而这段期间,璀璨在反覆思索一个问题——贺怀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陆续载走贺鸿宇夫妇和其他伤害者时,山上指挥调度的大权俨然落入他手中。所有事情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妥善的处置。在她面前,他则完全符合她幻想中暴君始皇应有的形象。他无时无刻不在念她、吼她、指挥她跑东跑西。等她累得半死决定和他翻脸时,他却又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百忙中不忘提醒她吃饭、喝水、坐下来休息,甚至打个盹儿。她越来越对他们之间的“情”到惑——而在惑的面纱之下,真正潜藏的情其实是不安和恐惧。她心知肚明,由于他倾的缘故,在贺怀宇眼中充其量她只能当个朋友或哥儿们。然而——她对他原本君子之的情,却在逐渐变质当中…“真正的情其实是不求回报的”这句话是她所听过最差劲的空谈。情无关乎神圣、超然,它也讲求投资报酬率。一旦投入资金,总希望拥有相同分量的回馈。她自认为不是品超凡入圣的贤人;她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小女人,希望意中人对她亦如她对他一般。而今,平静了二十四年的心海,竟然为了一位无法回报她心上情的男子兴起波澜,她几乎想歇斯底里地大笑出来。
“你在想些什么?想得这么出神。”他单手控制方向盘,右手越过排挡杆轻轻贴住她的腿。他的碰触令她不自在地动身子。
“没事,我在想虎克,不晓得它会不会饿着;还有我妈,我一连八天九夜没有任何消息,她一定很担心。”原本只为提出来搪他的借口,一旦说出来,反而提醒了自己,竟然漏掉这两件最重要的事。
“令堂的事…你想不想先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他弯进自家车库,偌大的引擎声熄火之后,留下来的余音在耳道内形成嗡嗡的共鸣。
“不用了,我进去带虎克直接回家。”她打开车门,步伐一时之间有些紊不稳。他及时在她跌倒之前扶住她,掏出钥匙开了门,簇拥她进入干燥温的客厅。
“璀璨——”他强而有力的手臂依然搂住她的纤。
“我看你今晚别回家了,睡在这里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回去。”她回眸凝视他,眼瞳中漾着复杂的思绪。
“我发现,你虽然老是喜支使我,却常常使我免于做出两难的选择。”
“是吗?”他轻松地回答,走进厨房烧水,打算为两人沏壶甘美微涩的文山包种茶。
“没错。”她跟着他走进去。
“比如说现在,我很不想回家,却又不好意思留下来不走,结果你主动叫我在这里过夜,于是我有了可以不回家的借口,这不是很巧吗?”
“对啊,好巧。”他漫不经心地应道,扭开瓦斯炉开关。
“另外还有很多次——”
“璀璨,你出去看看阿成和虎克在哪里,好不好?”他打断她的絮絮叨叨。
“我们进来这么久了,它们居然一点影子也没有。”
“噢,对!我去看看。”被他一提醒她才想起自己的猫,注意力霎时被岔开,急匆匆走出厨房搜寻它们的踪影。结果,她在主卧室大得不像话的巨型垫上找到它们。虎克趴在正中央睡得舒舒服服,看见她走进来时仅仅动几下耳朵,甚至不肯站起来接她。而且最近几天它变得不像话,整个身材像颗灌气的蓝球。阿成则躺在它旁边,巨大笨重的身体使垫凹下一个。
“幸好走进来的人是我,否则你们两个就要挨骂了。”她喃喃唠叨它们,一把抱起虎克。
“哇!你重得要命,怎么最近胖得这么快?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来,我抱你去看医生。”阿成摇头晃脑地跟在他们后面。所谓“医生”者,乃指厨房中烧水泡茶的男子是也。至于他会不会医猫,那并不重要,反正小动物的构造组织和人体大致上相去不远。刚走到厨房门口,电话特殊的铃声轻轻嘟哝起来,他挥挥手示意她坐到餐桌前,自己则接起话筒…“喂,我是贺怀宇…”他侧眸瞄了她。
“是,伯母,她在我这里,请您稍候。”他一手遮住话筒,挑眉询问她想不想接。她迟疑了片刻,异常勉强地开口:“不用了,请你转告她我现在立刻回家。”怀宇快速在心里盘算半晌,立刻有了计较。
“伯母,我们刚从花莲赶回来,神很差,明天我再送璀璨回家好不好?”他静下来聆听一会儿,出苦笑的表情。
“我想她只是还不习惯…也好,我的地址是…”他念了一串路名巷。
“稍后见。”
“她要来啊?”她苦着一张脸。
“没办法,谁教她女儿变成小鸵鸟,连接个电话都不肯。她看过电视新闻,知道我们过去几的行踪,也猜想你一定仍然在闹别扭,才会不愿意和她说话。”
“我不是在闹别扭。”她轻声抗议,背靠着墙柔虎克的软。
“我只是…不晓得该和她说些什么。”他她的发,举动中带着浓浓的宠溺。
“别想了,方伯母大概半个小时后才会到,你先去洗澡,自个儿去我衣橱里拿换洗衣服。”他亲吻她的头顶。
“噢!”漫应了一声,心不在焉地踱向浴室,走到一半复又踅回来。
“喂,克最近胖得厉害,你替它检查看看有没有病好吗?”一股脑儿把猫咪进他怀里,又漫不经心地走开了。他抱着大胖猫,既好气又好笑地端详它。真亏她想得出来!他又不是兽医。可以想见,后他倘若和她长久相处,势必得多买,几本动物医疗方面的书籍回家恶补一番。绣芙蓉2003年8月7更新门铃响时,她正好从浴室里踏出来。洗去一身的风尘仆仆,心境上随之开朗许多,就连稍后既将面对母亲的情形想起来也不觉得有那么难挨了。
“把头发擦干!”他丢过去一条干巾匆匆前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