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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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爷爷说，每刺一下涌泉要数到五，连续剌一百下才能停喔。”七郎也很认真地帮阿溜点。

“呜呜呜。”阿溜只能忍住。

他每天惨遭酷刑，喝苦药、剌金针、灼艾草，现在还要攻他的涌泉，但他绝不能退缩，为的就是求得身体强健，做个真正有体魄、有胆识的男子汉，好能跟那个自大的荆头儿比拚。

“呃，请问…”半掩的门外，一个年轻人探头探脑的，困惑地道:“荆大鹏不是住这里吗？怎么你们…”

“你谁呀？”球和七郎齐问。

“我是荆壁。我找我八叔叔…”

“阿壁！”荆大鹏从里间出来，喜道:“怎这会儿才到？”

“呼，我还以为走错屋子了。”荆壁先将手里、背上的包袱盒子放下来，大大口气。

“我刚进南坪县境就被堵住，说是魏王爷要去东邑海边观涛，官道都不给走，直到魏王爷车队过去了才放行，耽误了半天。”好大的官威。荆大鹏在心底冷笑。他管不到皇族，但若魏王爷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封路，他定是上前为百姓请命，不可能让他们任意妄为。

“你到了就好。”他不说这些事，招呼荆壁道:“辛苦了，我去帮你烧个热水洗洗尘。”

“你不是没灶，连冬天都洗冷水？”

“最近在后边砌了个灶，可以烧水作菜，方便多了。”

“这些孩子？”

“对了，忘了介绍，他们是小田的弟弟妹妹。七郎，球，那个最大的、眼睛像在瞪人、看起来很孤僻的叫阿溜。”

“所以——”荆壁眼睛发亮。

“八叔叔，你找到小田的家人了，那你们就可以…”

“阿壁，没有的事，别胡说。”荆小田扶着墙壁，闻声而出。

“你怎么不躺着呢？”荆大鹏带着责备的语气。

“小田你怎么了？我才奇怪没见着你，气不太好呢。”

“她生病了。”荆大鹏代答。

“哎呀，保重啊。”荆壁忙掀起盒盖。

“这里有我和我娘做的你最吃的豆沙包，包你吃了就好。”

“谢谢。好想念荆大娘、荆大嫂的包子喔。”荆小田出喜的笑容。

“多谢阿壁你带过来，我先分给孩子们吃。”

“来来，大家吃，不要客气。”荆壁也招呼孩子们。

他约半年就会来一次南坪城，这回更是肩负刺探八叔叔和小田姑娘进展情况的任务；他很高兴小田仍跟八叔叔在一起，只是她似乎不像以前活泼多话，神也变得安静，是因为生病的关系吗？

个土直的他很快就忘记这个问题，梳洗过后，就在大上跟孩子们打成一片，连“最孤僻”的阿溜也拿了小木来戳他走了一天的酸痛脚掌，疼得他哇哇大叫。

这屋子原是里外两间，一间当厅，一间当房，现在外间摆上两张大，房里头本是一张大，又再挤进一张小，以致于整个屋子变得有点拥挤。

荆大鹏望着终于熄了灯的外间，心中盘算着，是该找一间大屋子，好能将大家统统进去。

“我来帮你换药。”他回头道。

“他们…”荆小田迟疑着。

每到了夜深人静，就是他帮她换药的时刻。他又探了下外间，放下隔在两间房的帘子。

“都睡了。你听那打呼声，阿壁累了。”她低下头，侧坐在边，解下衣服，自己拆了裹伤的布条。

他坐到她后面，为她拭去伤口的残留药膏，擦净周围的肌肤。

“伤口已经愈合，明天给诸葛看过，大概过两天就能拆线。”

“那今天不用再敷药了吧？”

“这药膏生肌长，诸葛给了，就是要用。”他细心地为她抹药。

抹了药，就得再覆上一块细纱布，再以布条好固定。

他布条时很小心，不会碰到她的身子，但是一双大手在前绕来绕去，总是很不自在；她会闭上眼睛，连呼都几乎停止了，深恐自己一个晃动，倒给他机会“非礼”她。

换药时，他就像是最正经的大夫，没有多余的话；换完帮她穿好衣服后就去睡，反而是她得花些时间才能平复急遽的心跳。

他以行动道歉，她明白。

那夜的误解，好像很远、很远了，然后就此消失了吗…

“你是换好了没？快出去。”阿溜凉凉的声音传来。

“今晚不是我顾小田吗？”荆大鹏回瞪回去。

“昨天是你，今天换我了。咱俩轮陪小田，你别想多占一天。”

“我不用你们看顾…”荆小田话。

“不行。”这时两人就会意见一致，异口同声。

荆大鹏很不情愿地出去，躺在荆壁的旁边。阿壁是不臭，还洗得香香的，很他有如从天堂掉入地狱，不哀怨不已，无奈地闭上眼睛。

另一张上，球和七郎枕头相连，睡得正憨甜呢。

而在里间，阿溜先躺到小上。

“小田，你帮我盖被子。”

“好。”荆小田微笑坐到边，帮他拉上薄被。

他看着她，一副想看够了再睡的模样，却是眼皮一阖，立入梦乡。

其实阿溜很困了，但他就是要撑到今晚“陪睡”绝不让荆大鹏藉拖延换药的时间夺走他应有的“权利”她轻抚阿溜的头发。这孩子呀，从小就又倔又傲，老用这种方式跟她撒娇，看似硬脾气，实则情充沛，将来是否能有姑娘懂他呢。

硬脾气？这大小两只真的很像，每天斗嘴、斗气之余，仍不忘悉心照顾着她和球七郎，大家越来越像一家人了。

子是否就能这样平平顺顺地过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