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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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行，老太太老打了电话来，要你早点回去。”看护很尽职，没有得到他妈妈的指示，一步也不敢离开病房。

“如果你想多陪陪老先生，那我出去一下，你要回去的时候再叫我。”

“好吧。”阿忌把花上，看于旁的柜子上，心绪沉重地望着父亲越来越不好的气。

他照例又翻阅着安采妮留下来的记事本，仔细照着上头代的护理方式，帮父亲做活络血脉的按摩，再用棉花蘸水滋润他干裂的。

这些都是他每必做的，十几天来天天如此，但他还是担心遗漏了什么。

“你会累坏的。”妈妈总是劝他要留意自己的身子“这个家以后更需要你了，你千万别出岔子，否则我…”望着灯火辉煌的街景，阿忌不自觉喟然长叹。和父亲争执斗气这些年，总是惹得妈妈为他掉泪，荒唐，的确太荒唐了。

“豹仔，是豹仔吗？”始终呈现昏状态的林镇福，突然睁开眼，口中喃喃叫唤着“豹仔，给我叫豹仔回来。”

“爸爸，我就在这儿。”阿忌大喜过望“你觉好点了吗？”林镇福没回答他的话，他颤抖地移开呼器，用促的嗓音说着“是你在照顾我？我就知道我的儿子，迟早会子回头的。”子这两个字令他很不能接受，但碍于父亲的病，他暂时不表抗议就是了。

见到柜子上那束金黄的向葵，林镇福开心极了，拉开被子就要下。

“爸，别急，医生还没允许你下呢。”阿忌赶紧扶住他。

“笑话，我做事情几时需要别人的允许。”林镇福手抖得厉害“豹仔，你放心，我死不了的…至少。我…现在还不想死，我要等…等你…”一阵急咳中断了他的话，但咳完之后，他又拼着命再接再厉。

“去帮我办出院，我…要回去，我没事…”接着又咳了起来，这回咳得脸涨红。

“乖乖躺好，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阿忌经对付小孩的口吻威胁他。

“你又忘了你是我儿子？”

“听不听随你。”斗了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怎样可以攻其弱点，抑敌致胜了。

林镇福翻起白眼，瞪着儿子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敌地“铁石心肠，你…从小就坏透了，我早…早知道的。”

“好极了。”会骂人表示病情已经不太严重。

一和儿子斗起气来，林镇福气息意活络了起来，说话也顺畅了，他仔细问明这阵子公司的情况，阿忌一一答覆，他眼睛灿然一亮。

“很好，采妮有你帮忙，一切就没问题了。”这句话大概是近三五年，他对阿忌最意的赞美词。

“你…”林镇福有些失神的样子“你不再回去跳舞了吗？”阿忌才张口，立即想到妈妈临回去前代他千万别再惹火他老爸的话，他病得这么重，这恐怕已经是他最后能略尽孝道的机会了。

“不跳了，你不高兴我当然就不跳了。”他故作轻松的说。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得到预期的安效果，林镇福原本闪着亮光的眼，突地黯淡无神。

“豹仔，不给你去跳舞，你到现在还不能原谅我吗？”见阿忌一愕，他马上加重语气“给我老实说！”阿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实话？实话通常都是最伤人的。

“我都说了，以后不跳了。”林镇福摆摆手“看来我的确病得很重。从小你就不善于撒谎，你一撒谎眼睛就眨个不停，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豹仔，你其实没有你自己想像的那么热舞蹈，你是为了气我，为了反抗我，换句话说，是我着你去跳舞的，现在我不你了，也没力气你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免得我死了以后，你还不肯原谅我。”阿忌立在边，望着骨瘦如柴的父亲，芜杂的心情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采妮告诉我，小时候她原本立志要当一名舞蹈家，但为了家庭事业，她放弃了。”林镇福叨叨絮絮的又说:“她拥有绝大多数人梦想的名望和财富，却一点也不快乐。她的病是叫我跟她父亲给出来的，她的乖巧柔顺，竟成了她生命里最大的杀手…豹仔，我们和解了吧，你知道的，要我这样一个威风了一辈子的人开口道歉，我是办不到的。”这就足够了。阿忌心里动的想，这就足够了。

“爸爸…”趁阿忌尚未往下说，林镇福忙道:“不准跟我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种混帐话！”他怕死，怕极了。再坚强的人，面临死亡仍不免有疑忌，有胆怯呀。

这些阿忌完全可以理解。

“我同意和解，只要你以后别用同样的方法我儿子就行了。”

“你儿子？”林镇福疲乏的老眼顿时用力瞠开“采妮怀孕了？”他欣然的笑了，得意的说:“虽然在你身上，我做了很多不明智的事，但帮你作主娶了采妮，就足够弥补掉所有的过错。别不承认，你有多采妮，我和你妈妈全看在眼底。”又来了，老自作聪明的家伙。阿忌简直受不了他。

“既然采妮怀了身孕，你就不要让她再劳累公司里的事，你应该…”险老头，就知道他会顺藤摘瓜，要他留下来帮他看管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