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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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对我没有一点好。你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你知道他说了些什么?我可受不了。这可是忍无可忍。我绝对忍不下去了。于是,我打定主意,即使那家伙身高十英尺,也决不能听任他那么放肆。”
“可是——可是——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他说——完全是一副电视里的无腔调,爸爸——他说:‘哈哈!真是个泼辣的娘们!我就喜她这股子辣劲。’两个仆人扶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过他没有再敢把气呼到我的脸上。”欣里克坐到椅子上,身子前倾,认真地端详着阿蒂米西亚。
“你就办个嫁给他的手续,不行吗?你不必太认真。为了政治上的需要,为什么就不能,只是…”
“您怎么能说不必太认真呢,爸爸?难道说,我可以一边叉左手手指①以求心安,一边又用右手手指去签订这种自欺欺人的婚约?”(①西俗信认为:将一手指叉放在同一手另一手指上会好运或减轻说谎的罪过。——译注)欣里克看上去糊涂了。
“不,当然不可以。那有什么用?叉左手指怎么能改变婚约的合法呢?阿塔,我真没想到你怎么会那么傻。”阿蒂米西亚叹了口气。
“那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要知道,你已经把事情搞糟了。你跟我一顶嘴,我的思想就没法集中。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说到我只要装作和他结婚,或者诸如此类的事情。记得吗?”
“噢,对了。我是说,你不用太死心眼,懂吗?”
“我想,我可以有情人。”欣里克沉下脸,蹙起眉。
“阿塔!我把你抚养成人是要你做个端庄自重的姑娘,你母亲对你也寄以同样的期望。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多不体面。”
“可是,那不是您的意思吗?”
“这样的话我可以说,因为我是男子,是成年男子。象你这样的姑娘就不该重复。”
“好吧,我已经重复,再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并不在乎情人。可是,如果为了国家的缘故,我被迫嫁给他的话,那么,我多半会不得不有几个情人。不过,人数不会太多。”她把两手搁在部,长袍上两只披肩式的袖子从她那黝黑而泛着的双肩滑了下来。
“我在这些情人之间,该怎么办呢?他终究不是我的丈夫,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受不了。”
“不过,他是个老家伙,亲的。跟他在一起不会过多久的。”
“谢谢您,子不会太短的。五分钟以前他还充着青活力呢。记得不?”欣里克的手一摊,垂到身体两侧。
“阿塔,他是泰伦人,有权有势。在可汗的朝廷上又很得宠。”
“可汗也许认为他那股气味很香,他多半觉得好闻。说不定,可汗自己也有那种臭味。”欣里克吓得嘴张大成了个o型,他下意识地朝背后张望了一下。然后,他声音嘶哑地说:“千万别再说这些了。”
“要是我喜就要说。非但如此,这家伙已经娶过三个老婆。”她不等父亲开口又说。
“我说的不是可汗,而是您要我嫁给他的那个人。”
“可她们都死了呀。”欣里克恳切地解释说:“阿塔,她们已经死了。你就别去想那个了。你怎么能想到我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嫁给一个重婚犯呢!我们会叫他拿出证明文件。他是相继取她们为,而不是同时娶的。现在,她们已经死了,全都死了。”
“那有什么稀罕的。”
“哎呀,我的天,我该怎么办呢?”他使出他最后一招,想用尊严来使她听话。
“阿塔,这是作为一个欣里亚德人和作为一个总督的女儿所需付出的代价。”
“我可没有要求过做欣里亚德人和总督的女儿。”
“你没有要求过也不顶用。阿塔,整个银河系的历史表明,确实存在这样的时候,就是为了国家的需要,为了星球的安全,为了人民的最高利益等等,要求…”
“要求一些可怜的姑娘出卖自己的体。”
“啊,多么野!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总有一天你会在大庭广众之中说出这种话来。”
“得了,事实就是那么回事,我可不干。我情愿去死,我情愿去做别的随便什么事情,我心甘情愿。”总督站起身,向她伸出双臂。她失声痛哭着扑到父亲的怀里,绝望地紧紧抱住他。
“我不,爸爸,我决不嫁给他,不要我。”他轻轻地拍着她,心烦意,不知所措。
“不过如果你不嫁给他,你知道会出什么事吗?泰伦人一旦不悦,就会将我解职,下狱,说不定还会把我处…”说到这个字,他一下刹住。
“子真不好过,阿塔,真不好过呀。怀德莫斯牧场主上星期判了刑,我相信,他已经被处决。你还记得起他吗?阿塔。半年前,他到我们里来过。魁梧的身材,圆圆的脑袋,一双深陷的眼睛。起先,你还有点怕他。”
“记得。”
“唉,他也许已经死去。谁知道呢?说不定,下一个该轮到我自己,轮到你可怜又无辜的老父亲了。真是时艰世危啊。牧场主到过我们这里,那就够叫人怀疑的。”她蓦地从父亲的怀里挣出来,说:“那有什么可疑的,您和他又没牵连,不是吗?”
“我?确实没有。不过,我们如果拒绝和泰伦帝国可汗的宠臣联姻,从而公开侮辱了可汗陛下,那么,他们甚至会想到这上面去。”听到电话分机声音柔和的蜂鸣器“嘟”地一响,欣里克绞动着的双手猛然停住。他吃了一惊,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我到自己房里去听电话,你该休息会儿了。打个盹,你觉就会好些,你会明白过来,会明白的。你现在不过是有点太动了。”阿蒂米西亚目送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紧锁双眉。她凝神思索着,有好几分钟,她象一尊塑像那样,纹丝不动地思索着,只有那部轻微的起伏表明她是活生生的人。
听到门口踉跄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
“什么事?”她的语调尖厉得出乎自己的意料。
来者是欣里克。他已吓得面无人。
“安德鲁斯少校来的电话。”
“外行星警察总部的那个吗?”欣里克只是点点头。
阿蒂米西亚喊道:“他肯定不…”她没往下说。可怕的话头虽已到了舌尖,可她终于还是没有把它吐出来,只是呆呆地等待父亲把话说明。
“有个青年要谒见我。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要上这儿来?他是从地球上来的。”他说话时气吁吁,脚步蹒跚,仿佛他的心是搁在电唱机的转盘上,不得不跟着它转一样。
姑娘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尖声说道:“坐下,爸爸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她摇晃着他,他的脸上显出惊慌的神情。
“我也不十分清楚。”他小声说:“有个青年要上这儿来,说是有企图谋害我的谋,他了解其中详情。居然有人要谋害我!他们对我说,我应该听听他说的。”他一阵憨笑。
“人民拥戴我,不会有人要谋害我的。对吗?对吗?”他急切地注视着她,等到她开口说话,他才缓过气来。
“当然不会有人要谋害您。”接着,他又紧张起来。
“你认为,会不会是他们?”他凑近她悄声说:“泰伦人。怀德莫斯牧场主昨天来过这里,他们把他杀了。”他越说嗓门越大。
“现在,他们又派人来杀我。”阿蒂米西亚用力攥住他的肩膀,攥得他把注意力转到肩膀的阵阵痛楚上。
她说:“爸爸!安静地坐下!一个字也别说!听我说,没有人要杀害您,听见了吗?没有人要杀害您。牧场主到这里来是六个月以前的事。记得吗?不是六个月前吗?好好想想!”
“有那么长久?”总督嗫嚅道。
“是的,是的,一定有那么久了。”
“现在您留在这儿休息。您太累了。我去看看那个年轻人去。假如没问题的话,我把他带到您这里来。”
“你去?阿塔。你去?他不会伤害一个女人的,他肯定不会伤害一个女人的。”她突然弯下,吻了吻他的脸颊。
“小心着点。”他喃喃地说着,疲惫地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