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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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那天,亲戚全到齐了,大家还坐着聊天说话,街上孩们喊了起来“看新娘子,新娘子来喽!”一担担方糕已经挑到门口,一叠叠装在朱漆描金柜子里。
“是苡筑回来了。”方大大忙催着丈夫放炮仗,撤抬面,腾地方,总算赶上轿子到门放出百年好合的长鞭炮。
屈扶风体贴地扶着煎筑,笑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是一对同异梦的夫。
苡筑在桑桑的珠花环玉掩映下,垂着两翳秋瞳,夏妈心调匀的胭脂恰恰遮去那些恼人的雀斑,令她出落得惊四座。
她身上的天青对襟褂子,大红百褶裙,每一褶都夹着一串纯金的小铃铛,在白灿的光中熠熠生辉c宴席已经摆上,一对新人被安排坐上首席。苡筑尚诧异着亦筑怎地不见出来?珠帘内已盈盈步出两个人影,一个亦筑,一个季靖轩。
苡筑一愣,险些把手中的碗筷抖落地面,幸亏屈扶风接得快,才没让她当众出馍。
“姊姊。”苡筑嘴里唤着亦筑,眼睛却盯着季靖轩。
屈扶风见情形不对,忙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口,提醒她别失了分寸。
“你回来了,我和靖轩正谈到你呢。”亦筑难得的神采奕奕,眉开眼笑。转瞬瞟见屈扶风,赧然地点点头:“你好。”这种场面实在有点混,该奉命出嫁的人,局外人似的站在那看着原本该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和无辜被推入“火坑”的妹妹;而陪伴着她的竟是妹妹的前男友。
苡筑学过很深的三角习题,却硬是理不清这种复杂的四角关系。
她有个情人,还有个丈夫,可他们的都不是她。世上还有比她更不幸的人吗?
今儿的回门宴,她本食不知味,尤其不想听亦筑嫣然含笑地向她诉说,这些天季靖轩如何好意地到家里来向她嘘寒问暖,陪她读书弹曲,他还教她“音乐欣赏”以解她病中的寂寞。
嘎!他几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温柔多情?
苡筑的心差点没被翻腾的醋劲给酸死。
忍着,忍着!屈扶风的手由桌底伸了过来,牢牢握住她的,暗示她纵有翻江倒海的怒火,也必须顾全大局,等回去以后再发作。
席间一切礼仪统统委由屈扶风代为应付,她只负责生闷气,和翻白眼。她眼底燃着炽烈的火焰几几乎乎可以烧死一屋子的人,当然,第一个被烧死的笃定是季靖轩。
狗拿耗子没安好心的家伙!
“苡筑,累了吗?瞧你脸不大好看,要不要上楼歇会儿?”他爹不明就里,以为她是旅途劳顿,才会臭着一张面孔。
苡筑正想说“不”屈扶风却抢先谢过她爹,牵着她往内堂二楼走。
两人才转身,她立即听到亲戚们一迭连声的赞美,什么乘龙快婿、一表人才…霎时间,谄媚与阿谀共酌,酒杯与跟箸齐飞。
苡筑愁楚地睨向他,一时百集。
“你是万人,我是万人嫌,这桩婚姻还是早散早好,以免彼此痛苦。”所有那些一对对张大眼睛等着看好戏的人,都像苍蝇叮在伤口上,教她痛苦不堪。
“谁敢说我老婆是万人嫌,我保证一刀做了他。”屈扶风紧握的手似乎没打算放,且抓得更紧。
“谢谢你仗义相助,不过终究我仍是得面对现实。”她想回自己的手,他却固执地不肯松开。
“嘿!你已经有练晓蝶了还想怎么样?随便拨失恋的伤心人是很不道德的行为,知道吗?”
“走!”他命令的口吻含着愠怒。
通道里没有人,昏黄森幽的光线下有一种离的气氛。过窄的木梯,堪堪容纳一个人,苡筑被迫紧挨着他身后,亦步亦趋。
乾净明亮的卧房,寂静得令人心慌。她把唯一的一张椅子让给他坐,自己则局促地立于边。
“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在这儿疗伤。”她愁眉苦脸地倚向窗台,一声轻喟接过一声。
“我真是受够了你的自怨自艾!”屈扶风暴的扳过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