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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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此吗,葛丽卿?”我问。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如此强烈的情绪体验本身就是生活!我们追求狂喜。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我们超然物外,摆所有苦恼、卑微和勾心斗角而升华。我当年活着时就是这样过的;现在也是这样。音乐!”她思考着我的话,表情平静而放松。当她再开口时,声调平静而坚定。
“我要的还不止这些,”她说。
“我需要更有建设的东西,看得见摸得着。换句话说,当别人都在忍饥挨饿生病受苦时,我可不能享受这种快乐。”
“可是世界总会包括这些苦难。而人们照样需要音乐,葛丽卿,他们像需要护理和食物那样需要音乐。”
“我不知道是否赞同你。其实我敢说我不能苟同。我必须奉献毕生来减轻别人的苦难。其实我以前与别人也争论过许多次这些问题。”
“哈,结果放弃音乐选择了护理,”我说。
“这对我来说难以理解。当然护理也很好。”我难过和困惑得说不下去。
“你是怎样做出选样的?”我又问。
“你家里人没有阻止你吗?”她又解释开了;她十六岁时,母亲病倒了,一连数月无法确定病因。她母亲是贫血,持续发烧,最后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各种检验都做过,医生们也无法解释。大家都觉得她母亲要死了。一时间家里的气氛非常沉重和悲伤。
“我祈祷天主让奇迹发生,”她说。
“我发誓,天主若能让我妈病好,我宁可这辈子再也不碰一下钢琴。我发誓一得到允许就进修道院,好把毕生贡献给护理病人和垂死者的事业。”
“那你妈妈痊愈啦?”
“对。不到一个月她就彻底好了。她现在还健在。她退休了,但在孩子们放学后辅导他们,在芝加哥一个黑人居住区的一所靠街的房子。从此她就再也没有生过病。”
“所以你就信守诺言喽?”她点点头。
“我十七岁就进了传教修女团,然后他们送我上大学。”
“你也信守再也不摸钢琴的誓言?”她又点点头。她脸上丝毫没有后悔,也不急切想让我理解或赞同她。事实上,我知道她看出我很遗憾和悲伤,这倒反使她有点可怜我。
“你在修道院里快活吗?”
“哦,是的,”她略微耸耸肩回答。
“你难道看不出来?像我这样的人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我一定要做点艰难的差事。我一定得冒险。我之所以进这个教派,就是因为他们的传教活动是在南美洲最偏远危险的地区进行。我无法形容自己多么热那些热带丛林!”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急促。
“对我来说,它们还不够热烈危险。有时候我们全都劳累过度疲惫不堪,因为医院挤病人,生病的孩子们只好在户外的窝棚里临时搭
住下,或躺在吊
上。我忙坏了!没办法形容。连停下来擦把汗洗洗手喝杯水的功夫都没有。那时我就想:我是活着的,我在这里忙有意义的事情。”她又微笑了。我说:“这也是一种刺
,与弹奏音乐截然不同。我明白两者的
本区别。”这使我想起大卫对我讲他年轻时生活的话。他也在冒险中寻求刺
。不同的是,她在完全自我奉献中获得快
,而他在巴西研究神秘现象中得到冒险的刺
,她追求的是把健康带给成千上万贫困的民众这种严酷的挑战。这使我深
不安。
“当然这里面也有虚荣心,”她说。
“虚荣心一向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才对我的…我的贞问题深
苦恼。我为我的清白
到自豪。可是,你也看到,连像我这样回到美国本身也是个冒险。我一下飞机就
到恐惧,因为我意识到我置身在乔治城,假如我愿意,谁也无法阻止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想我是出于恐惧才出来到医院找事做的。天主晓得,自由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这我能理解,”我说。
“可是你家对你发誓放弃音乐作何反应?”
“当时他们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后来我说我要响应主的召唤。我不屈服,为此家里也争吵不断。毕竟,为了我能上得起钢琴课,我兄弟姐妹都穿着旧衣服。他们反对,这并不奇怪。即使在虔诚的天主教家庭里,女儿出家当修女也不会总受到家长举双手赞成。”
“他们对你的才华夭折到难过。”我平静的说。
“是的,他们很惋惜。”她稍微扬扬眉说。她显得多么坦然,这些话说的一点也不冷酷和勉强。
“可是我眼里另有一番景象,远比一个少女在音乐会舞台上从琴凳上站起来,接受别人献花来的重要。过了很久我才把我的决定定告诉他们。”
“几年之后吗?”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