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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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痛、痛痛痛痛啦…呜呜呜…真的好痛、好痛…哇啊…不要再掐了,我要回家啦!呜呜呜…”尖叫声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已进入最后高,颇有孟姜女的气魄,整个“杏林”的墙也快支持不下去了。
几个结束葯草蒸气治疗的欧巴桑捣着耳朵,挤在第三诊疗室门外探头探脑。虽然在“杏林”这儿听到尖叫是常有的事,但还没听过谁有本事叫得这么凄厉、这样惨绝人寰。
“厚…欧老书心肝金正雄,金正给他女朋友这样乔下去喔!”
“要不然欧老书是叫假的喔?他自己也是推拿老书,女朋友筋骨受伤,当然要用力乔下去,你不要看他这样面不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肝金疼。”
“他不素说那个小姐不素他女朋友?”
“哎哟,少年人拢是按捏啦,明明就是一对,还怕别人知道咩。”诊疗室内的人儿本听不见欧巴桑们的八卦,就算听到,恐怕也很难撇清了。众目睽睽之下,江心雅几乎是以八爪章鱼的标准姿态,紧紧攀在男人身上。
她已经从桌边的椅子栘到靠墙的一张病上,坚持不肯躺下。欧德刚则坐在一张底下有滚轮的圆椅上,像是跟她有仇似的,十指按住她的右臂,让她动弹不得,而每一下部准对…
“哇啊…不要再掐了,好痛耶!你骗人、你骗人!呜呜呜…痛啦…”罢开始,她使出浑身解数要推开他,把他挡得远远的,却发现很难、很难做到,不管自己如何拳打脚踢,他就是有办法抓住她的手,而对方使劲一捺,她忙着叫痛,什么招式都使下出来了,结果痛得她咬牙切齿,只想用力抱住某样东西,让痛得以宣。
原来,真有人怕痛怕成这个样子?
欧德刚有些啼笑皆非,从小在阿公一手建立的“杏林”混大,后来也在家人的期望下,选填中国医葯学系为第一志愿,毕业后顺利取得中医执照,挂牌行医三年多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也算大开眼界。
“你的腕闾有瘀血,外表虽然看不出来,其实是沉积在道里,一定要把那些瘀血推出来才可以。这是搬重物时姿势不正确造成的,以后你自己要多注意。”他怀疑,她本没在听自己解释,因为那颗小头颅正顶在他口赠,尖叫暂歇,改成呜呜的低鸣。
唉,不得不再次叹。女生怕痛,眼前这个可以排名第一。
觉上衣都快被她扯破,他挑眉,瞄了眼被她以一腿双叉夹住的左脚,锁得好紧,不知怎么竟联想到周星驰的“夺命剪刀脚”想笑,又赶紧忍住。
“头一次推拿会比较难受,但拉筋固定后就不痛了,你再忍忍。”他柔声而耐心地安抚,右手五指成爪,和她的五手指握,先是轻轻带着她的右腕转动,忽然扯直,听见关节发出啪、啪两声。
“哇啊…”江心雅又哀叫一声,其实这一下还好,只是她已成惊弓之鸟,怎么都觉得痛。
“来,动动看,是不是觉得舒服多了?手腕的地方没那么紧了?”终于,他将那只小手放回她身旁,语气轻快起来,似乎想逗她开心。
江心雅两肩不停动,过了三十秒左右,她左手缓缓松开男人的衣服,这才慢慢从他口拾起头,眼睛仍浸在水雾里,小脸哭得红通通的。
她望着他,眨眨眼,然后了鼻子。
见到那张小脸上的“灾情”欧德刚连忙回身出两张面纸递去。
“…我…两张不够用啦…”鼻音超重。
他微怔,很快地反应过来,乾脆将桌上一整盒面纸拿来放在她旁边。看她这样哭,他还真是束手无策,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镇定的:心里却微微慌,好像他怒犯天条,把她欺负得多凄惨似的。
“嗯…好了,不痛了,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呃…等一下外头的护士阿姨会帮你做葯草蒸薰,然后再贴上葯膏,这些过程都不会痛的。”语调越来越低柔,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奇妙。他刻意假咳了咳,清除心里那种浑沌的觉,继续专业而认真地说…
“刚做完推拿,这阵子千万不能用右手拿重的东西,也不要扭巾、转水龙头等等,反正尽量不去用到它最好,建议你最好休息一个礼拜以上。”他推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斯文却也锐利“这是职业伤害的一种,如果你还想继续空服员的工作,就要懂得做好保健。”江心雅眼泪稍止,不太文雅地擤了擤鼻涕,反正丢脸丢尽,早已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乔依丝姐骗人,呜呜呜…还有你,你也骗人啦。”哀怨无比地瞅着他,可怜兮兮地控诉着:“刚才问你,你明明说‘还好、还好’,结果一点也下‘还好’,我的手很痛耶。”剑眉淡挑,他好脾气地笑着。
“现在还很痛吗?”
“现在当然还、还…咦?”她忽然顿住,过分的动已然平息,正确的知觉终于复苏…右手觉得很轻,有些泛麻,而且热烘烘的,尤其是手腕,原本酸软痛的不适仿佛化开了,现在只觉气血舒畅。
她抿了抿,呐呐改口:“还好…好像不那么痛了。可你还是骗人!”呜,还有乔依丝姐也是,害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被整治得哀哀叫。
“那是善意的谎言。”他的牙很白,都可以去角逐美齿先生了。
“你不知道吗?大部分的医生都很喜说这样的谎话,我也很难例外。”江心雅心跳促动,全因他温朗的笑,镜片后的熠熠眼光像要望进她心底,一时间教她头晕目眩。唔,肯定是空气的关系,太多葯草香味混合在一起,把她的神志薰得有些虚浮。
“哎呀小姐,欧老书嘛是为你好,他如果不骗骗你,你怎么肯让他乔?”门边的欧巴桑们“见义勇为”开始跳出来帮欧德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