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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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遭逢了,多么难堪的境地。他料到她必定会回到这儿,所以特地来等她的?
季雪望着他,余光不自觉地瞟向跟著他背后从厢房里走出来,衣衫不整、情的衡芜。
寻客和烟花女共处一室,原是再寻常不过的,可这两人的行径,却令她格外咬牙切齿。
离了短暂怔仲,加上鸨娘不断挤眉眼提醒她,季雪忙收起凌的心绪,绽出一朵醉人的笑颜。
“这位客倌,今晚留宿吗?”真悲哀,到现在她仍然不知他的真实姓名,却已受凌辱。
“是的。”李卫才应允,立在后边的衡芜不觉喜上眉梢,谁知他掏出一叠银票掷于方桌上,随后又道:“一万两,够不够买你一宵?”嘎?!包括鸨娘和衡芜都忍不住发出一阵低呼。云梦镇是个小地方,出手阔绰的公子哥儿能一掷百两已属罕见,若有人愿意用一千两为某个舞娘赎身或开苞,一定马上轰动,变成这小镇的头条新闻。
一万两耶!难怪他连舞技曼妙,最懂得取悦男人的衡芜也不放在眼里。
桌上多得足可死一名英雄汉的银票,季雪看都不看一眼,她只是睁大水眸,定定地望住他,仿佛两人是宿世的仇敌,今朝相逢,必该兵戎相见,杀个你死我活。
他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她,只是为了逞其兽吧?换作旁人,她只需严词拒绝即可,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没有能耐。
打从被卖入水舞坊那天起,她就没要求自己得做个三贞九烈的好女人,她只是卑微的渴望,真到了那么一天,至少能稍稍保留一丁点尊严给自己。
冤孽呵!
她很快地为即将失去清白的身子哀悼完毕,接著直杆,故作潇洒地回覆他——“成。”?
鸨娘特别为季雪保留的厢房相当雅致,宽敞的前厅,一堂隔扇,墙上挂著两对四幅成套的梅兰菊竹,隔扇内则是纱缦低垂的暖。
季雪特意将衣衫半褪,处处留下可供遐思的破绽,以足这掷万金买她的男人。
她摒弃用可怜兮兮的模样求他手下留情,很敬业地做一个卖艺又卖身的舞娘该尽的义务。
服侍他宽衣解带后,端过桌上余冰未退的萄葡美酒,用嘴巴含啜一口,慢慢地哺到他口中。
李卫盯著她,像强盗更像霸王,恨她低,所以要得特别野。
他的手伸进她衣襟内,恨似地捏,一口咬住她渡酒的樱,细细啃啮,狠命纠,从前世到今生…
“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执意要你?”他发出冷笑,不带丝毫情的。
“横竖不会是。”她的笑比他更冷血寒冽,这是场女子自保的绝佳方式,无情!
“恩客的义务是付高价,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任其予取予求了。”
“意即过了今夜,你就将人尽可夫,放形骸?”他浓如漆墨的双眉瞬间聚集大量风暴,威胁著席卷过来。
“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易怒,我们这场桃易,纯以利益挂勾,各有所求,各取所需,待明高起,一拍两散,便可两相志于世间,谁又何必在乎谁?”
“你一直怀著的是这样的心态?”她愈是表现得不以为意,他愈是恼怒难抑,火焰高涨。
“否则呢?”水蛇一样滑向他厚实的膛,魅笑中有新仇有旧恨,只有她心底明白,她其实一点也潇洒不起来。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贵姓大名,做什么营生或买卖,家中可有小斑堂?唉,这不是我有权过问的,忘了我们只有今夜?”
“是不是只有今夜,得由我决定。”他一下举高她的上身,张口含住她粉嫣红的蓓蕾,用力。
季雪口一窒,觉得腹部鼓得难受,不支地从他身上滑向软榻,他则趁势从三角地带,游入地…
“听好,我姓李,单名一个卫字,家住长安城,上有高堂父母,尚无妾。每月有五百两俸碌,寻常以读书、练武打发时间,偶尔得带兵征战沙场。这样还算仔细吗?”他的身份是此次北行的最高机密,怎可轻易,尤其对象还是一名很可能浇薄毖情的舞娘。
但,显然地,他一点也不在乎,因为过了今夜,她就必须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