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苍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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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两人到达江城市，天空沉沉，飘着丝般的细雨，马路上能闻见一股雨后的腥味，燥热的夏季被减淡了许多。

两人凭着地址，打了一辆大头鞋出租车，好容易找到地址上的这户农家，司机还以为两人是来办案的，说什么也不要钱，肖扬硬是了十块钱给他，笑了笑，老百姓其实大多都善良的很，他们是希望社会上的坏人都被警察抓住的。

这里地处城郊，小村子周围是一大片绿油油的黄豆地，涨势还不错，来到苏家门口的时候，大门开着，院子里的牛车下面蜷缩着几只灰突突的，一条大黄狗拴在院子的栅栏上面，见有生人来，从狗窝里钻出来，汪汪的咬了几声。

房子有些破，土墙，油毡纸的房顶，一共三间，残破的窗框上隐约还能看见一点红，雨点顺着低矮的房檐不断往下滴答着。

听见狗咬，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探出一个少女的脑袋，还没等肖扬看清楚，那脑袋刷的缩了回去，大概是被方正的警服晃了眼睛。

过了一会，换了一个三十七八岁，面容很憔悴的妇女出来，可能正在做饭，上还系着一块脏乎乎的围裙，脸狐疑的看着方正，眯着眼睛，仿佛想起了一些什么，两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干巴巴的说:“你们是？”大姐。我们是青平乡地…”方正见苏的母亲这副样子，也颇有些心酸的觉，这才多久啊。当初见到苏地母亲时，虽然谈不上多光照人，怎么也比现在这副憔悴的模样顺眼得多。

“啊？”许是好久都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地名了，苏的母亲本能的愣了一下，随即落下脸来，忽然大声喊道:“你们还想怎么样啊，我们家都搬走了，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都躲的这么远了，还不够啊，啊？还不够啊！”

“这是咋的了，芳子，谁来了，你吵吵啥呢？”屋子里一个虚弱的男人声音响起。

“没咋，没咋，你快别下地，没事，子。快扶你爸躺炕上去，别让他下地！”苏的母亲说了一句，然后冷眼看了眼方正和肖扬两人，哀求道:“我们认了，我们也不再闹了，求你们，别来找我们了。”说着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下来。

屋子里也传来低低的泣声，是苏。

苏的母亲狠狠的把门关上，屋子里响起骂声:“哭…一天就知道哭，哭个什么劲儿。赶明儿找个人家把你嫁了，看着你就碍眼！”苏的哭声更大了，仿佛又在拼命的克制着，让人听了心酸不已。

方正想要走上去把门推开。却见那头大黄狗抖搂下身上沾着的雨水，然后气势汹汹的站起来，喉咙地低声哼哼着，凶狠的眼神盯着方正，大有你要敢过来，我就咬你的意思。

方正无奈，只好大声喊道:“大姐，我们不是来找麻烦地。这次那小子犯事了。我们是想让你们去告他，会有人严惩他们的！”

“我们不告了！”方正话音刚落。苏的母亲马上推门怒道，显然刚刚她一直就在门口没走:“你们今天风明天雨的，我们小老百姓，折腾不起，我们不告了，谁谁，那个畜生人渣，你们不管，自有老天爷会报应他！”得，看来这苏的母亲对政府算是彻底死心了，都求到老天爷那去了，肖扬忍不住叹了口气:“阿姨，您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说吧，你放心，我们没闲心坐这么老远的车来这揭你们的伤疤，这次是真的准备收拾那小子了！”苏母亲眨着眼睛看了肖扬几眼，这小孩看起来顺眼的，只是她现在一看见穿警服带大盖帽的人就反，想了半天，可能也觉得老这么把他们堵门口也不是回事，邻居们一直都不知道她家地事情，一旦被传扬出去，在这也没法呆了。

“你们进来吧。”苏母亲叫住了大黄狗:“阿黄，趴着去。”大黄狗很听话，遥遥尾巴转身回窝趴着去了，只是眼神还警惕的看着肖扬和方正两人。

一进屋，肖扬顿时有种家徒四壁的觉，不知为何，进着屋子就觉不舒服，自家在山上的老屋也破，但一进去就有种温馨地觉，嗯，就是家的觉。而苏的家，则冷冷清清的，锅里虽然热着饭，但总给人一种屋子里没有生气的觉。

肖扬往西屋看了一眼，苏正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他们，肩膀一耸一耸的泣，眼前的桌子上还堆着一大摞的书籍，房间很干净，地上连个纸屑都没有。

“进大屋坐吧。”苏地母亲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儿那屋，叹了口气说道。

大屋的炕上躺着一个四十多岁地中年人，骨瘦如柴，眼眶深深的陷进眼窝里，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出来的手看起来就是一层皮，包着骨头，不时咳嗽两声，虚弱得让人怀疑他还能活几天。

“苏大哥…他，怎么变成这样了？”方正脸震惊的问道，虽然对苏母亲的变化到吃惊，但他对苏父亲苏洪武的变化更惊讶，要知道，那时候苏的父亲可是个孔武有力的车轴汉子啊，个子不高，浑身肌发达，一看就属于那种很有力气的人，可现在瘦的已经相了，要不是在这家里，走在大街上方正本不会认为这人跟半年前那个人是一个…

“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会不知道？”苏地母亲冷笑一声。然后掀开苏洪武腿上的被子，苏洪武瘦的皮包骨地腿上着厚厚的一层纱布，依然能看清被染的暗红的纱布早已僵硬。

“他的腿被打折了。”苏的母亲语气里听不到一丝哀伤。淡淡的说着，仿佛在说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只是眼里那晶莹地东西丝毫骗不了别人。

“怎么会这样？”方正脸变的苍白，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搬走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那个…天杀的畜生，都撵到这来了，找人生生把我掌柜的腿给打成这样的，你说，这世界上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我们找谁告去啊。谁管我们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苏的母亲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躺在炕上的苏洪武一阵剧烈地咳嗽，脸被憋得通红，眼睛瞪的老大，苏母亲见状赶紧过去抚安这他:“他爸，你别吓唬我，现在咱家啥都没了，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让我们娘俩怎么活？你个天杀的，可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娘俩不管了。”肖扬眼睛一阵润。把头别过去，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来时那种找他们家去指正许涛的兴奋这会早被丢到了九霄云外，都这程度了，他怎么忍心再去利用他们，算了，回头想别的办法，不行一会直接去找唐晓天好了，让他直接从上往下施加力，再不行。就去找苏文秀，让她带自己见张省长去。还就不信，这世界黑道这种程度了。

这时候苏忽然从西屋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方正面前。哭叫着道:“警察叔叔，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吧，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说着就要往地上磕头。

方正吓得赶紧躲到一旁，肖扬上前把哭的唏哩哗啦的苏从地上拉起来，抿着嘴，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沉声说:“苏。你别这样，咱们现在就先送你爸爸去医院。好不好？”

“可是…可是我们家…一点钱都没有了！”苏噎着，断断续续的说道，两只原本漂亮的大眼睛红肿地老高，头发有些枯黄散，看起来没有一点营养。

“我拿钱。”肖扬深了一口气，说:“别的事先放放，先把你爸送医院去，在这样下去，真会死人的！”苏的母亲半信半疑地看着肖扬，她到现在也没明白，这个跟着警察一起来的小呵干嘛的？穿的不错，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跟女儿差不多大，怎么好像这个警察很尊敬他似的？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知道看病得花多少钱吗？小朋友，阿姨谢谢你的好心了，但我们不能去。”苏地母亲着泪对肖扬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