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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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瓢道:“敝派对于此事,惶惊惭愧之极,是以深假此诛除着叛徒的机会,略补罪过”阿烈道:“在下猜想这斯必是代表贵派,参与围攻我查家的人,是也不是?”齐唯我冷冷道:“不错,正是本人”阿烈道:“如此甚好,咱们总算是冤家路窄。何况目下你罪孽深重,没有人会帮助你了。”齐唯我道:“不错,我平生心力,都在物药之道上,武功有限,你要杀我,殊不困难。”阿烈道:“若然你一生心力,花在救人济世的物药上,本人定必对你萧然起敬,虽有血海深仇,亦能化解。”齐唯我仰天晒道:“迂腐…迂腐…”阿烈道:“笑话,救人济世之言,曾经历代无数胜贤说过,但既是真理,便决不‘迂腐’了”齐唯我道:“人云亦云,便是迂腐。这等陈腔滥调,谁不会说?”阿烈道:“那么你又怎么说呢?”齐唯我道:“自然界中,弱强食,乃是不易的真理,被食者既不是前生作孽,该受此报。食人者也不是残酷作恶,只不过自然法则既是如此,宇宙万物便不得不如此。上面这段话,乃是驳斥杀人是作恶的想法。”阿烈道:“荒谬之至。”齐唯我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迳道:“刚才谈论提‘杀人’一事,本质上的善恶问题。现在更进一步,谈到价值问题。”这时候,许多人都到很惑,因为一来听不懂这些话,二来亦不明白这些话有什么关系?假如这齐唯我是罪魁祸首之一,便何须与他多言?快快的把他杀死,不就解决了?
然而这些人都发现少林一山大师,武当风火双剑,以及还有几个极有名望地位之人,都十分注意凝神聆听。可见其中必有道理,是以这些人也不敢打岔。一般来说,在场的人之中,要以释道中人,比较注意这些理论。
怪医齐唯我又道:“自从盘古开辟天地,降至有巢氏教人筑室,燧人教人钻木取火,缧祖取丝织,数千年来,咱们人类一切都在进步,不但是人文制度百工技艺都益见进,即使是残杀的手段,也层出不穷,花样翻新,若然这等害人命的技艺物事,没有必要,何以又能见妙进步?可见得这也是自然法则,只要是‘进步’,就有价值。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相对的,有‘善’的在,就有‘不善’。总而言之,这是自然法则,你们统统都不要进步,我恰是相对的一面,我要进步,你们岂能认定我是错的?”阿烈心中虽然到他的理论不对,然而却没有法子辩驳。
一山大师徐徐的道:“你的立论,基本上已站不住脚,善与不善,固是相反,当中无隙可容别物。但如若一端是善,相对的一端是恶,则当中便有不善不恶了。例如冷与不冷,任何事物,若是冷的,就是不冷。若是不冷,就是冷,断不能既冷又不冷。然而若是说冷与热,则当中尚有‘温’,换言之,此物若然不冷,也不一定是热,因为有‘温’之故。”他虽是侃侃言来,头头是道,大家也明白他说的什么。可是这些道理,究竟放在什么地方才合适?对于善恶生死,有何关联,便又茫茫然不懂了。
天风剑客程玄道接口道:“此人口进步,侈言进步即系价值,但事实上他所谓进步,只不过标新立异而已。
换句话说,他认为凡是与旧有的不同,就算是进步,若然如此,进步既容易,且也谈不到价值了。平心而言,旧有的思想制度及事物,未必皆好,但总是因为有价值,才能留传世上,直到其中有些已不合适,便又淘汰。即是说,到了没有价值之时,人们就自然会加以扬弃,另以新的代替。”阿烈道:“对,对,这才合理。”程玄道现出深思冥索的神情,又缓缓道:“以我等方外之人看来,世上之人,世上之事,也没有进步可言。纵是最新的物事,也原本留在于世,只不过是人们刚刚发现而已。假如宇宙间本来没有这个道理,则这件新的物事,也不可能存在。”他的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齐唯我,又道:“例如你费了许多心血,配成一种新药,在你认为这是了不起的进步,但事实上,我等可以承认你了不起,然而‘进步’却未必是。因为这种新药的道理,本已存在。只不过过去从来无人把这种药加上另一种药而已。”齐唯我皱眉道:“你这是什么理论?明明是我创制了新的东西。”可是程玄道这番浅白的譬喻,已使全场之人,尽皆明白,是以人人都在摇头,认为齐唯我不对。
高青云道:“这样子好了,假如你不想活,我们就成全你。若然你想活下去,我们就…”齐唯我急忙道:“你们想怎么样?”陆鸣宇到底是才智过人之士,同时胆也与众不同,在这等情况之下,居然还有闲心管这件事。
他接口代高青云道:“人家仍然要把你杀死,高青云我说得对不对?”高青云道:“对。”齐唯我道:“这算什么道理?”高青云道:“这叫做不讲道理。”他仰天冷笑一声,又道:“你这些年来,为了试验你的新药,假‘进步’之名,行残忍之事,已杀害过多少人命?请问你阁下有没有与这些人讲道理?可曾说得他们心悦诚服的为‘进步’而死。”阿烈道:“当然没有啦!还用问的么?”高青云道:“因此,你也不必向我们期望什么道理,反正我们深知若是诛除了你,世上就有许多生灵免去杀身之祸,这就足够了。”阿烈迫前一步,喝道:“齐唯我,若是你不出头耽阻,封乾势难逃出我刀下。以我个人来说,你的罪孽,已是该当万死,你小心了。”他刀上气势更为强烈,四下的高手们,除了四五个还帮忙高青云围困陆鸣宇之外,竟有十余人自动拥过来,团团围住齐唯我。
这些高手之中,有些固然是投入极乐教之人,但大多数是恨他以物药帮助陆鸣宇,是以都想参与杀他之举。
怪医齐唯我孤掌单身,在阿烈及一众高手们的气势迫之下,斗志已如雪狮向火,完全消融无踪。
他既没有斗志,阿烈立生应,长刀起处,划出一道耀目虹,直向对方上盘要害劈去。
齐唯我挥剑招架,他终归是名门高手,再不济也能应付几下。是以阿烈连攻了三刀,尚未把他收拾下来。
程一尘厉声道:“万恶叛徒,还敢挣扎么?”喝声之中,伏剑蓄势发。
这一阵剑气涌过去,加上他忿恨填膺的喝声,使齐唯我心灵大震,神智猛然恍惚起来。
就在他心神赂分之际,阿烈长啸了一声,人刀合一,电而去“锵”的大响一声,齐唯我连人带剑,被他冲出去七八步之外。接着卟通一声,躯体落地,长剑也撤了手,前鲜血直冒。
这个出身名门大派,却在暗中为恶了许多年的大恶人,终于在群情愤怒之下,伏尸授首,人人都为之称快。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集在陆鸣宇身上,尤其是阿烈也已经腾出身手,参加监视的行列。
陆鸣宇这回纵然上双翅,也无法逃得出去。
高青云冷冷道:“陆鸣宇,本人说过,要与你作殊死之战,这句话目下仍然生效。”陆鸣宇权衡局势,立下决心,道:“高青云,你这话是真是假?”高青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真的。”陆鸣宇道:“假如你不幸落败,我便如何?”全场之人,俱不作声,否则就于高青云面子过不去。
高青云缓缓道:“你想怎样?”陆鸣宇道:“本人如若技不如你,死于你宝刀之下,那是死而无怨。但若然侥幸得胜,甚愿能全身而退。”众人都焦急注意地聆听高青云的回答。
高青云道:“假如我答应你,在场的前辈同道们,定能给我面子,依约行事,所以你放心得很。”陆鸣宇道:“若非如此,我说来作什?”高青云道:“这是你们之辈,最喜利用的手法。在正派人物来说,这真是一椿大大的弱点。可是既然身属正派之人,却也无可如何。”他的神态口气,显示出还有些话要说,并且不问而知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陆鸣宇套牢。
因此,大家在紧张之中,又略宽。
高青云又道:“陆鸣宇,你今碰上我,可算是罪贯盈,也可说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我这个人虽存正义之心,但行事之时都不拘泥。”陆鸣宇道:“你究竟要说什么?”高青云道:“好,我直截了当的说,假如你死在我刀下,便没得说。倘若是我失手被杀,我打算请查公子出手,为我报仇。”陆鸣宇忿然作,道:“说了半天,还是废话。”高青云淡淡一笑,道:“你错了,这不过是望过高,所以会到失望而已,不信的话,不妨瞧瞧四下的前辈同道们,他们并不因为有查公子接下来而觉得高兴呢!这是因为你尚有机会杀死我,其实以你的罪孽,应当连这一个机会也不给你。”陆鸣宇但觉这个对手,既刁狡,又狠毒,看来无论如何,都占不到便宜的了,当下忖道:“既然已陷绝境,我也无须多费心思,只须订起神杀死这厮,也就是了。”他心意一决,越显从容,徐徐道:“高青云,有一点,你永远猜想不到,那就是虽然在这等情况之下,我仍然不准备取你的命,你信不信?”高青云道:“事情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信与不信,都不关重要。”陆鸣宇道:“这话甚是,来吧!”他横剑当,摆出架式。
但见他这一招,高峻森严,的是当代名家气度。
阿烈口:“你何故不准备杀死高兄?”陆鸣宇先缓去真气,卸下势式,垂剑道:“因为我敬重他是我的敌手。”院下角落间传来枯燥乏味的数声冷笑,众人不必转眼去瞧,也知道必定是那一位“鬼厌神憎”曾老三。
曾老三道:“陆鸣宇,你这一套在我曾老三面前,可吃不开,你应该趁我不在之时使用才是。”陆鸣宇皱眉道:“老厌物,闭嘴,谁跟你说话?”曾老三道:“我曾老三不论走到那儿,都没有人喜与我说话。因此,你对我的不,而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陆鸣宇道:“你再净说些多余之言的话,本人将运功闭住听觉,来个充耳不闻。”曾老三道:“随便你,但恐怕你不听之故,非是因为心中厌烦,而是怕我道破了你的诡诈卑鄙的心思。”他冷笑数声,又道:“我曾老三平生专门对付卑鄙之人,当然我本身也不是好人,所以对于陆鸣宇你,倒是知之颇深。”他好象将要说个没完,虽说言中有物,但大家都宁可不听他这种烦人的声音。
曾老三接着,道:“陆鸣宇,你当然已考虑到,纵然高兄等人释放了你,然而你也无法在世上逍遥多久,因为封乾尚未伏诛,你纵然匿隐在天涯海角,他也有本事找到你,把你处死。”众人一听这话真有道理,甚至有人连连出声附和。
曾老三道:“我一定说对了,因为陆鸣宇已经显得十分懊丧,无疑是因为我拆穿了他的诡谋。”阿烈晓得许多人忍受不住曾老三的声音,当下道:“曾三哥,他有什么诡谋?”曾老三道:“他事先藉口敬重高兄的武功才智,等到放对相拼之时,如若他真能得胜,他也不下毒手。当然,查公子你仍然绝不会放过他,对也不对?”阿烈道:“对极了,你老哥真是象神仙一般,猜个正着,但他这时有何好处?”曾老三道:“他亦将与你全力相拼,不过他看过你与封乾之战,晓得自己决无得胜之理,所以将用斧底薪之法,觅准机会让你杀成重伤,或是残废。”阿烈沉一下,才道:“如若他身负重伤,或者残废,则我可能不再下手。但话说回来,我也可能继续取他命,连我自家也不知道。”众人都觉得有趣起来,因为他们已涉及人中至为微妙之处。况且这等情势变化,着着由于预谋,则未免心机太深了,太足以耸人听闻。
曾老三道:“我知道,我知道…你虽是侠义之士,但并不是‘妇人之仁’这一类。因此,你为了本身血仇,为了除恶务尽,可能再下杀手,取他命。”阿烈道:“既然如此,则他用这许多心机,又有何好处?”曾老三道:“你与我一般,另有想法,晓得有一个办法能使你不能下手。”阿烈讶道:“什么办法?我何以自家也不知道?”曾老三道:“瞧,陆鸣宇已确我所说的,正是拆穿他鬼胎的,所以垂头丧气了。”大家向陆鸣宇望去,果然曾老三说得不错,陆鸣宇出一副气沮神丧的样子。
不过高青云这刻格外的提防,以免被他暴起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