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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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认真地斜着脑袋思索着，而慎思则在一旁偷笑，笑到肚皮筋，几乎要受到内伤。

除了笑之外，他的眼睛倒也没闲着，趁她专心思考之际，目光贪婪地享受着他一生中仅见的美丽。

她微蹙着眉，嘟着小嘴，一手托腮，另一手在沙上写下慎思所说的三个字，反覆念了几次。

慎思醉了，他羡慕起在她身旁的一切事物，被她用手指划过的沙，偷偷地吻着她的夜风、悄悄地攀上她脸庞的秀发，甚至是缀在她裙尾的丝丝苏…

他相信，倘若这些事物都是有生命的，那么一定是上辈子造桥修路，天天烧香，才能求得这一世如此令人魂梦俱醉的幸福。

陡然间，端端双瞳光一闪，跳了起来，两眼一瞪，一手叉，一手指着慎思的鼻子，恶狠狠地对他大骂:“好啊！我送饭给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敢骂我是猪！看我敢不敢拆了你！”说罢，整个人做势要向慎思扑过去。

“且慢且慢！”慎思急急挥动双手“你可要讲理啊！是你自己承认是猪的，完全不关我的事！”

“还说不关你的事，要不是你设下圈套，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三个字？”

“哪三个字？”慎思问了一句。

“就是『我是猪』这三…”端端一个不留神，又被他摆了一道。

“你看，还说不是你自己承认的。”慎思抚掌大笑。

“你…你…”端端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怒气显现在娇俏的脸庞上，宛如扑上两朵红云，令她更加娇美动人。

慎思心里怦然一跳，看她一副将他除之而后快的神态，他居然兴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的想法，将脸自动地凑过去，勉强说道:“好吧！如果你认为是我的错，那你就打吧！”端端走上前去，也学着他之前的动作，将右手高高举起，却看见慎思闭紧双目，皱着眉头，又是期待，又怕受伤害，她心中暗笑，便只是用手指在慎思脸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一道麻划过脸颊，这是他与她之间第一次的肌肤接触，有种异样的情愫在慎思心海里翻搅着，他睁开眼，两人面对面的距离不过盈尺，彼此都将对方呼出的灼热气息又入自己体内，像是换着一件永恒不朽的信物。

端端见到他那种充渴望的目光，脉搏不由自主地加快，那眼神里竟汇聚着亘古绵恒的相思，好似一点细微的星火，在转瞬间便燎烧了长久荒芜的草原。

猝然间，慎思竟情不自地将端端紧紧拥入怀中，用他布髭须的脸轻柔地蹭着她的扮腮，与她共同分享发自内心底层的温度。

端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暖暖地包容着，慎思强而有力的臂膀像个静谧无的港湾，让她安稳地停泊着，她彷佛还能从两人肌肤的会处听见对方深深恋慕的情宣言，有如三月和谐的风煦煦吹拂着她的心灵，她只想一生一世都沉溺在其中，几乎便要将自己的一颗心完完整整地给他－－这个只初识一天只知道姓名只可能是个过客的异乡人。

远处忽然传来夜枭尖锐的哀啼，凄厉的叫声无情地划破她的美梦，惊醒她残存在心里的矜持与理智，她猛力将慎思推开，还顺手甩了他一个老大的耳刮子，然后快步地退回那方舖在地上，代表着她依然纯洁无瑕的白手绢，迅速地建立起一座防卫自己的城堡。

她这一掌力道不小，慎思只到一阵火辣由脸颊上急速地渲染开来，一波波地传遍全身，但这一巴掌无疑是对他焚的心灵泼上一盆冰冷的海水。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紧抱在怀中的软玉温香突然离去，他不觉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懊悔填了内心，他恨自己如此鲁莽，居然抑不住澎湃的情绪，以至于侵犯了她。

端端不答，只是含羞地看着地上。

沉默有如涟漪一般，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泛开，一刹那，风也静了，也静了，只听见彼此怦然不已的心跳声。

良久，端端抬起头来偷偷瞧了慎思一眼，看见他脸上殷红的手印:心下歉然，柔声说道:“对不起…我打痛你了。”

“不不！不痛不痛，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抚着她掌心残留的余温，连忙摇手，其实说不痛是骗人的，他痛得泪水都已在眼眶打转，但为了安她，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一时情不自，还希望你能原谅。”听到慎思的告白，她脸上更是娇红滴，别过头，不敢再和他正眼相对，低声地说:“没关系…我不怪你。”一句“我不怪你”让慎思喜出望外，他好担心端端会就此转身而去，那真会令他悔恨终生，没想到她却是如此轻易地原谅了他。

面对她的宽容，他不知道是该歌颂她的慈悲心肠，还是咒骂自己的轻薄行径？这也不对那也不好，他踌躇不定，只是任由另一波沉默将两人再次淹没。

双方都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也沉着该用什么话来打破这令人难堪的僵局，几乎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竟都同时出声。

“你…”

“你…”彼此都愣了一下。

“你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