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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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报新闻一出,马上晚报跟进,隔天,众家报纸也加入,电视、广播开始以此为叩应话题,检调单位也正式宣布追查此事。
夺命土石,二十二条亡魂,他们要查个水落石出。
外头沸沸扬扬的,然而,并不关己,一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保持他的优雅、高洁、从容不迫,像一条雪白端整的手帕。
四周一片黑,唯有他所坐之处有亮光。他坐在一盏水晶灯下,他喜任何水晶灯下的位置,那使他有一种璀璨、致、完美的觉。他是个极端讲究完美的人,一向是。
他的一生,是个完美,到处令人惊叹,有时候他几乎觉得他活着的意义,只为雕琢这个完美人生。
假如这个人生不再完美…他徐徐摇头,笑了。
因为发出了些笑声,惊动窗下那只光雪白的鹦鹉,她在雕花紫檀鸟架上挪了挪,脚上系着的一条银炼子,坠下来成半圆型,细脆的嫌诏。
他轻嘘了一声,把她逗得飞了来,娇滴滴站在他臂上,啄他指头,显然通人。她叫雪儿,养她有三年了,特别宠她,就为着她这身一尘不染的羽,尤其水晶灯下看来,她通体白灿灿的,直如一座晶莹的雪雕,寻不出一丝瑕疵来。
他还曾经带着她拍了照呢,太登对了,他们,两个完美…雪儿在他的抚下,微微斜了头,模样儿很是娇,他用一指头挑她雪白的颈部…忽然住了眼,凑前去细看,不信,又看…一泛黄的羽,夹杂在那片白茸茸之中。
雪儿突地嘎嘎叫起来,因为被他陷住了,他拈住那黄羽,毫不留情的一扯。手放开来,雪儿吓飞了,在空中扑了一阵子,惊魂地回到紫檀架子上。
他却瞪着手上那黄羽,久久,像作了噩梦。鸟架那边又嘎一声,这才把他唤醒。醒来发现自己身上不知哪里冒了汗,觉黏黏的…这让他起了一阵厌恶。高尚的人不会冒汗。
目光投向雪儿;了迹的一黄羽,让她那身白忽然看起来很刺目,很做作…乌红的小屉打开来,里头躺着另一件艺术品,一把银柄手,浑身工,美丽而且实用。他忍不住玩赏了一会,陶醉中,慢慢把口瞄准窗口…“砰”一声,雪儿惨叫,血花从雪白般的羽身上迸出来,她拖着银炼子摔下鸟架,往玫瑰紫地毯一撞,死了。
一阵烟硝淡淡然过来,他脸上显出一种极为认真严肃的表情。他讨厌不完美。
“你说什么?人不见…”青狼脚一蹭,在沿陡地站起。
可是他的怒问,也似乎没能震动高腾云。高腾云坐在角落的铁脚椅上,双手握,头半垂着,眼睛不知看地,还是看手。
才二天,他变了一个样子,脸颊削进去,下巴冒着胡碴,那本来就不算短的墨浓的头发,凌覆下额来,惩罚似的在他眉上。他和青狼两个人的相样,就数现在最近,不同的在于,青狼是一脸怒容,他则是一脸颓丧。
他已经颓丧两天了,而且越来越颓丧!青狼分开两脚,站在那里,像在磨牙血“那畜生…宋凌秀,他往哪里逃了?”青狼口中的宋凌秀,就是邵天俊,别人或许不懂,高腾云自然不会不仅。
那名字在他心头抓了一下。他往脚边的黑木几上一叠报纸瞄了瞄。
“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他一堆违法事件抖出来之后,他人就不见了。”说到这里,高腾云的口又一阵痉挛,两天前,他发了疯的相信,邵天俊会得意下去,他的恶行劣迹不会被抖出来。现在,高腾云骂他自己是个白痴。
口气,他说下去:“各方却在找他,他最有可能是逃出国去避风头,不过,他的麻烦太大,尤其是哮天村的人命,那不是他或是他的家族摆得平的,他逃不掉,他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然而青狼不管法律的制裁,要消他心头一段悲恨,他得亲手自己来。他咬牙筋恨恨道:“可恶,可恶,那厮…”那天晚上,他已将他死仇的一条命勒在手上,听不见、顾不得,脑子只有报仇的意念。
可是猛来了一阵剧痛,把他和那可贵的复仇机会截开来,等他昏昏沉沉的再度苏醒,他已经丧失了机会。
肩头有伤,他甚至忘了,这时候怒极之下一甩臂,一阵痛,让他下意识的按住伤口。
斑腾云赶紧看他一眼。其实青狼的肩伤复原极佳,不需要担心,也许是他下的特效葯的作用。
斑腾云另外还给他下了点别的,让他醒醒睡睡休息个两天,否则高腾云可能没法子应付他。晓得他脑子一清醒,必然要找两个人,一个邵天俊,一个…“闵姑娘呢?”这下,沉甸甸坐在铁脚椅上的高腾云,明显的一震。他就怕青狼问,就怕青狼提,教他怎么回答?从他是一个混蛋开始说起吗?高腾云慢慢把自己的头抱住。他是怎么对待她的?那些刻薄、污蔑、不公平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他真的就那样一点脑筋、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吗?又冤枉她、又侮辱她、又…他不敢想下去,他不敢想他是如何的伤她;伤她的心,伤她的人,只知道这辈子,他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痛恨自己、厌恶自己!然而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当他发现他有资格名列金氏世界纪录最愚蠢的男人时,闵已经不见了。
“她不见了,”高腾云哑着嗓,声的痛苦。
“她在报上发了稿子,然后人就走了,我找了她两天两夜,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报社也不知道,只说她主动联络过几次,并且继续发哮天村事件的后续稿子,报社担心她的安全,高腾云更是牵肠挂肚,急得一颗心都焦了。
青狼冲过来,一把揪住他。
“高腾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闵姑娘好端端的人就走了?”因为她碰上一个我这样的混球!来不及说话,陡然间平空滚起一道气,看不见,摸不到,只能受到一般虎虎生风的能量,把两人隔开,青狼整个人像被那股能量拖着了,踉跄往后退,直退到沿,倒坐下来。
那道气来了又去,倏忽消失,留着室内的窗帘、挂画、几椅在风尾巴下瑟瑟抖动。
斑腾云惊问:“怎么回事?”坐在沿的青狼大口着,慢慢抬眼看高腾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