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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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秀人半躺在柔软的大上，上身靠着柚木的头，丝滑的雪白大被罩住了他的下半身，落地窗外夜朦胧，畔的一盏灯散放着人的晕黄温暖。

他手里抱着嘉子的那本《泰戈尔诗集》，若有所思地研究著书里的每一句美丽且耐人寻味的诗句。

她最喜其中的哪一首诗呢？

是那一首…

曾经，在梦中，我们素不相识，梦醒，却发现彼此相亲？

还是…

这渴望，是为了那在夜晚觉得到，却不能在白天看见的人？

他不断地翻动着一页又一页，想象着她纤纤素手掀动着纸张时，那残留在上头的余香。

秀人知道自己很不应该，不应该恶作剧地扣押她的书本，这举止实在小孩子气到了极点，但是他却情不自，就是私心地想要触碰一些曾经沾染过她气息的物事。

奇怪否？他自己就觉得非常非常奇怪。

可是这种觉却自然得不得了，他倾尽所有学过的知识也没有办法解析这种觉的本质是什么？

突然间，电话在静夜里破空响起。

他随手接起话筒，‘喂？’一个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缥缈地钻进他耳膜里‘我…是…你…的…背…后…灵…叫…你起来上厕所了。’电话随即被切断！

他望着‘嘟嘟’作响的话机讶然了好半晌，然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个声音再怎么乔装掩饰他都认得出来！

‘嘉子，你真的那么想整我？’他忍不住朗声大笑，被她搞笑的整人招数惹得心情大好起来，‘真的是…’真的是天才一个，就算整起人来都是爆笑连连。

秀人笑到都没心思再胡思想了，他轻轻地阖上了书本，温柔地吻了吻那封面。

‘小傻瓜，晚安。’但愿这个吻能够传递到它的主人面前。

他熄灭了畔的灯光，愉快至极地笑着入睡。

而在电话的另一端，睡意惺忪的嘉子强忍下一个呵欠，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半夜一点，嘿嘿，早晚把你吓到神不济、眼眶发黑。

她搔了搔头，呵欠连连地关掉客厅的小灯，爬回上继续睡觉。

闹钟定在早上七点，她只剩下六个小时可以睡了。

第二天下午，借还书的学生特别多，嘉子差点忙到趴在柜台挂掉。

她睁着渴睡的眼，动作还是很快地扫描完了一堆待归位的书。

‘唉！’她伸了个大大的懒。

玉玢捧着一杯茶晃了过来，边喝边轻撞了撞她，‘嗳，嘉子，你今天好象很累的样子？’‘当然累。’半夜醒了好几次，作梦都梦见该起来打电话叫艾秀人起了。

结果一夜难眠的反而是她？真是坏事做不得，现世报来得特别快。

不过一想到终于有种办法可以不用跟他面对面，就可以持续不断騒扰他、侵蚀他的神、消耗他的元气，她就算再累也觉得很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