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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云浓雨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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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音入密”虽是一种很高深的武学,但只要在先天气功方面有了成就的人,并不算太难,问题是老头何以知道得这么清楚?他的目力如此锐利,为什么眼珠上看不到一点黑仁呢?

武维之心中念转不停,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三人。天毒叟绿眼四下一扫,好似并未看出什么异状。这时大刺刺在一副座头上居中坐下,两手一拱,两眼望天,听凭另外那对鬼工点菜叫酒,自己却只是摆着老大身分,一动不动。

这时约莫申末酉初光景,天业已逐渐灰暗下来。老头伏在桌面上,鼻息呼呼有声,像已真的睡去一般。

武维之独自喝了几杯网酒,目光不时瞥上老头一眼。现在他对这怪老人更惑了,他不断地自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啊?正在纳罕之际,耳边忽又响起老头的传音道:“如果老夫没有猜错,你小子应该就是金判之徒!”武维之先是微微一怔,但旋即释然。从刚才的一番对答中,老头知道这一点并不稀奇;而他觉得自己是堂堂名门之后,也无掩饰之必要。于是他也聚气凝音,淡淡地答道:“强将手下无弱兵,你早该知道的了。”老头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又道:“现在可向老夫报告你此行目的了。”武维之也哼了一声道:“且等知道了尊驾的身份之后再作考虑!”老头微哂道:“老夫可以猜。”武维之也哂道:“但没有人告诉你猜得对不对!”老头又哂道:“一定对。”武维之轻哼道:“这话如由家师口中说出,那还差不多。”老头哼了一声道:“老夫听了麻。”武维之也哼道:“酸醋作用。”老头又哼了一声道:“金判也不敢这样说!”武维之道:“但你应该知道,现在说话的就是金判的徒弟。”老头哼道:“那由于你不知道老夫是谁之故。”武维之道:“总不见得是金判的长辈!”老头哼道:“总有一天你小子可以看到你师父会来向老夫求救。”武维之道:“非常抱歉,师父从没提过。”老头哼道:“等着瞧吧!”武维之道:“也就是说,现在说这话还嫌太早。”老头哼道:“那就听老夫将你来此的用意说破吧!”武维之也哼道:“洗耳恭听。”老头微哂着道:“说出来一文不值。这里虽然是个小地方,但它却是前往巫山诸峰的必经之路。凡打这儿路过的武林人物,像老夫我、小子你以及外边坐着的三位,咱们的目的十九相同,都是为了要去某个地方。”微微一顿,接着哂道:“这样说够明白了吗?”武维之暗吃一惊,但仍倔强地道:“在下糊涂如故。”老头嘿嘿一笑说道:“‘巫山神女’余绛仙就住在神女峰神女庙后。三年前开始修练一种叫‘天魔曲’的神功,预定今天三更正功行完。这大概便是咱们这几人同时赶来的原因。”武维之听得心头大震,暗忖道:“天山蓝凤留信上说:‘愚姊此去灵台系奉我姑姑巫山神女之命,以玉松向老人换一颗南北两极丹,备她老人家完成某种绝学之用。’那绝学,大概就是‘天魔曲’了?可是现在两极丹还在我身上呀!这怎么办?”他又忖道:这怪老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得如此清楚的呢?他说:“今夜三更功行完。”巫山神女既不知道我会适时赶到,难道没有两极丹也一样吗?三鹰也恰于此时赶来,其目的又是何在呢?如说三鹰此行将不利于巫山神女则又得矛盾,因为他们为什么先前不来呢?再说,老头目的又是什么呢?而这一切,会不会因我的迟到而误事呢?

“天魔曲”?好怪又好的名字啊!一品箫计有“人”、“鬼”、‘神”、“魔”四大玄功,其中魔曲失传,难道就是“巫山神女”现在所练的“天魔曲”不成?假如是的话,终南绝学又怎么会落到巫山神女手里的呢?我父母跟我师姑他们知道这件事吗?既然这位怪老人都知道了,他们没有不知道的理由呀!那么他们又怎会毫无表示的呢?

最后他想:“难道只是名同而实不同?抑或内中另有隐情?”疑问虽多,但没有一个是他此刻单凭想像所能解决的。而他此刻最后悔的一点:便是他不该在这儿留连,更不该为了一时好胜心驱使面跟这个怪老人订下了今夜三更的约会。可是,现在后悔已是太迟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话岂能不算?

这该怎办?他既不能向这怪老人毁约,又不愿低头清怪老人将实情加以说明;尽管心急如焚,却是一筹莫展。他是无名派之后、金判之徒、天仇之徒孙,无论如何,他得保持他的身分。这就是武人的人格,心中再怎么急,也不可忽略了这一点。

就在这时候,老头眼角白光一闪,微哂道:“真可怜,有话想问,却又问不出口。”武维之含怒瞪眼道:“你怎知道的?”老头微微一笑,扮了个怪脸道:“本来还不敢太确实,现在却是真的知道了!”武维之又上了一当,立即警悟到一个人无论遇上什么事,心气万万浮动不得。他本待定下神来以言词反击,老头已接着轻声笑道:“伸手过来扶我,当我视力不明。”武维之迟疑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去,同时问道:“先去哪里?”老头微微一笑,低声道:“去柜台付账。”武维之笑得一笑,又道:“付完账以后呢?”老头扮了个怪脸,低声笑道:“据说本镇的王员外是个雅人,今晚元宵,他那儿的灯谜一定很多而有趣。天已黑了,咱们且先在那上面分个高下去”长空一碧,冰轮初升,王员外府前一片笑语。

书有“三槐”字样的大红灯笼高挑着,灯笼下面万头攒动。熙攘的人群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朱漆大门前竖着八代表了功名的旗竿,每旗竿上悬有一盏斗大的素娟灯;每盏灯上飘扬着许多素笺,“谜面”就写在那些飘动的素笺之上。

灯之下,旗竿与旗竿之间,人群像水一般涌过来,又涌过去。武维之随着怪老人在八盏灯下面逐一观赏了一遍,最后相视一笑,彼此似乎都觉得非常失望。因为那些谜面做得并不高妙,全是些俗套。

号鼓咚咚,笑喊此起彼落。他俩虽扫兴,而当地的人们却正猜得起劲。二人正待退出之际,忽然人声喧腾,有人高喊道:“噢,噢,员外本人出来啦!”喊声一出,闲人立即纷纷后退,让出一块空地。他俩循声抬头望去、但见一位风的华服中年人,正双手托着一座特制的花灯,向空地缓步而来。四名青衣小帽的书僮随在身后,人手一只朱漆盘,盘中盛彩物。

华服中年人走到空地中央站定,轻轻一咳,立有两名家人抬过一只三脚铁架。中年人安好花灯之后,脸一抬,含笑大声说道:“有信心的雅客,请到这边来。”人声一静,彼此相望着,却无一人上前。怪老人轻哼一声,同时以肘弯一碰武维之,说道:“咱们上,小子。”口里说着,也不待武维之有所表示,立即摇摇摆摆地以方步踱上前去。武维之微微一笑,随后跟上。

人群中爆出一片笑声。笑声中,立即有人围拢了过来。这些人要说他们是为了争看打灯谜,倒不如说他们是为怪老人的一身破衣所引,来得确当些。

怪老人对周遭的一切浑似不觉,他已开始对那些灯上的谜面欣赏起来。

怪老人现身之初,连那位身为主人的王员外,也忍不住双眉微微一皱;及至武维之随后步出,他这才双目一亮,一声轻哦,同时忙不迭地侧身一让,口中连喊:“请请请。”这一来,人声顿又为之一静。

武维之立在花灯之前,灯光人面相映,不啻子都复生。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为武维之的风采所;而武维之却含笑先朝怪老人望了一眼,目光所至,不轻轻一咦,忙又向灯上瞧去。他在灯上仔细端详了一遍之后,双颊微微一热,立即明白了老人皱眉不语的缘故。不过,他又奇怪地暗忖道:“这些灯谜是做得很是轻薄,但不失雅。怪老人是个相当豪放的人,怎会现出这种神态呢?”本来他对面前这些灯谜也有微许反,现在见了怪老人这副神情,忽想起他曾在“襄王别馆”中骂过他“假斯文”认为正好着机报复。于是故意装出一副十分坦然的神气,朝中间一条灯谜上一指,说道:“饶你一先,猜这条吧!”怪老人眼白一翻,武维之忍住笑,又道:“这一条非常适合你老猜,不是吗?”武维之所指的那条灯谜,谜面是“桃源兴叹”四个字,下角则注明“打四书两句”因为他早想到了谜底,不由得越想越是忍俊不住,暗暗笑骂道:“做这条灯谜的人,真是太恶作剧了。”但出乎他意料之外,老头在白了他一眼之后,仅轻轻哼得一声,立即面对主人王员外,脸一仰闭目大声说道:“这一条的谜底,可是论语微子篇,齐景公语孔子的‘吾老矣,不能用也’两句?”围观者争着看了看谜面,又复将老头的谜底咀嚼了一下,蓦地哄然大笑。主人王员外也是一面以袖掩着口,一面笑得打跌地道:“对,对,完全对!”跟着向身后一挥手,号鼓大作。鼓声、笑语,延续了好一会儿方始平息下来。

怪老人慢不为意地从一名书僮手上接过一只锦盒,同时眼角白仁一溜,指着下面的一条谜面向武维之道:“现在该轮到你了吧?”老头指的这条谜面是“夫人晨来语小婢”下角注的是“打唐诗集句两句”这一条,武维之早就注意到,并且想到了谜底。这一条比刚才老头打的一条更加恶作剧,他当时曾暗忖道:“这一条可千万打不得。”哪想到他只顾逗怪老人,忘了两下权利义务相等,指定别人猜,就免不了要给别人指定。老头手一伸,他就大急起来。

怪老人哈哈一笑,说道:“如何?现形了吧?”武维之双颊一热,微温道:“你以为我猜不中?”怪老人哈哈笑道:“那就念出来呀!”闲人们因为不知谜底的关系,这时都注视着武维之,似在帮他着急。武维之无可奈何,只得红着脸向主人道:“两句集句,是不是‘昨夜裙带解’、‘将军夜引弓’?”众人一愣,跟着大笑起来。怪老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主人王员外连忙含笑点点头说道:“对,对,对!”鼓声在笑声中敲响,武维之摇手拒绝了彩头。他因为见到底下还有很多条类似的谜面,生恐老人再逗他受窘,故趁闹向老人道:“平分秋,咱们好走了。”老头扮个怪脸,低声笑道:“还有一条好的,这一条顶好让姑娘们来猜。”武维之尚未答腔,一阵香风过处,身边已忽然挨过一个人来。抬眼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愕!你道怎么着?这真是无巧不成书了,挨过来的,正是一位大姑娘。

此女年可十八九,眉目妖饶,风姿绰约,一身紫衣。她是谁?嘿,就是曾在终南虎坛凤仪殿外、向武维之抛过无数媚眼。而武维之也曾托她看顾过书箱的十三紫燕中之一。

武维之既惊且疑地思忖道:“她来这里干什么?”身躯一缩,正待向后让开,身左蓦地撞来一股暗劲。武维之提防不及,被撞得向右一歪,正好跟紫衣女贴了个怀。紫衣女嫣然一笑,低声问道:“你好!今夜住在哪儿?”武维之掉头向左边一看,怪老人正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一本正经地在思考着一个谜底,立即恍然大悟。可是,他虽明知是老人捣的鬼,但在这种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场合之下,想发作也发作不出来。紫衣女以为他害羞,暗暗抓住他的手,轻声又道:“看什么?那老苍头是你带出来的家人吗?”武维之缩回手,好似被提醒一般,忙道:“是,是的,老家伙可恶之至。”他说的声音不低。为了一出中气,正好借题发挥,指着和尚骂秃子。但见老头嘴皮微微一动,传音说道:“‘后生可畏’,‘老有不足敬之老’。宜乎然,宜乎然。”紫衣女似乎没察觉,瞟了老头一眼,又道:“他是下人,又是个瞎子,你怕什么?”武维之大窘,怪老人接着又传音道:“吾老矣,不能用也。”嘴皮动着,一面摇摇头,还叹了口气,看上去就像为想不出谜底而怨尤一般。紫衣女见武维之不开口,低声薄嗔道:“他是瞎子,你也聋了么?”武维之一时摆不了,只好顺口应道:“噢,噢,先猜灯谜吧!”口里应着,心里却直将怪老人恨得牙的。他已发觉怪老人有意在阻着他的退路。因为不便用强,正待另想他法时,鼻中香气一浓,紫衣大业已将整个又软又暖的香躯倚了过来。粉脸一仰,呢声媚笑道:“好,现在瞧奴家的。”跟着格格一笑,手指着,向主人道:“小女子想打这一条。”王员外顺势往花灯上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紫衣女现在所指的一条灯谜,便是怪老人刚才所说“还有好的,顶好让姑娘们来猜”的那一条。这条灯谜的谜面相当不雅,写的是“新妇避郎挑被掩面含羞看”下角则注着“打女词人李清照《漱玉集》两句。”武维之眉头方皱得一皱,紫衣女已脆声道:“‘零落残红,恰浑似燕脂””王员外眼光发直,紫衣女含笑问道:“发什么呆?难道不对吗?”王员外啊的一声,面孔涨得通红。而一些闲人们,也这才如自梦中醒来一般,纷纷将目光移向谜面;接着以惊噫代替了刚才的例行哄笑。每个人都好像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方始再度移回目光,在紫衣女身上贪婪地搜视起来。

王员外又呆了一阵,这才补喊道:“对,对”号鼓咚咚,补挝三通。

武维之烦躁地再望怪老人时,怪老人正微微偏着脸,望着远处大路。鼓声中,紫衣女轻轻一碰武维之,视而笑道:“‘零落残红’的‘残’字,破坏了谜底的完善,你说对吗?”武维之脸通红,耳中忽听老头匆促地道:“他们上路了,快!咱们也快走。”武维之闻声偏头,见老头已向人群中钻去,立即如获大赦,不遑再理紫衣女,拔步便追了上去。人踉跄跌退,他脚下点得几点,业已追出镇外。

直到现在,武维之始明白了怪老人来打灯谜的用意。这座工员外府是本镇最后一家,再出去便是往百牢关的通路,只要留点神,站在王员外门前,通路上来往行人都可尽收眼底。

怪老人朝远处三条一闪而没的黑影一指,低声道:“随老夫来,他们走官道,咱们抄小路!”话说之间,人已朝荒野穿而出。武维之目光锐利,他早已看出前面的三条黑影是眉山天毒舆跟铁面阎罗、勾魂使者等三人,不由诧异地忖道:“他为什么要盯牢他们呢?”接着又忖道:“难道老鬼跟我一样,对巫山神女有着卫护之意?”怪老人身法奇快,不容他分神再想下去,猛提全身真气,施出师门心法,一式“龙游四海”立即衔尾追上。这一带全是山路,老头现在走的,更是崎岖不平。武维之仗着近不断的勤修,一路奔驰,居然跟怪老人走了个不先不后。

这时约莫二更左右,明月在天,夜景如洗,放眼一片清明。走了大概顿饭光景,一道高大的黑影隐隐在望。及到近前,方看出是一座庙宇。怪老人停身庙前一株浓荫蔽地的古榕之下,遥指庙后道:“庙后有座竹林,竹林中有间茅屋,巫山神女就住在那里面。”武维之忍不住忙道:“在下先去看看她。”怪老人伸手一拦,沉声道:“现在不可以!”武维之着急地道:“你不知道”怪老人点点头,板着脸道:“是的,你小子为什么要找她,老夫的确不知道。那也许是件很要紧的事,但老夫仍得告诉你: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武维之方待翻脸,老人已冷冷接说道:“如你想取她命,自然例外。”武维之一怔,期期地道:“你怎能这样说话!”怪老人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修炼一项神功,尤其是一种近乎魔道的神功,最吃紧的便是完功前的两个时辰。你小子居然连这点常识也没有,真是该打。”武维之口失声道:“她练的是魔功?”怪老人冷冷地道:“用于魔则魔,用于正则正。魔与正,常存于一念之差。”武维之点点头,忽又抬头说道:“看来我是猜错了。”怪老人讶然道:“指什么?”武维之不安地笑了一笑道:“我一直没看出你原来是个好人。”怪老人淡淡地道:“现在呢?”武维之赧然地道:“我刚才说过了。”怪老人摇摇头道:“这就是年轻人容易犯的病。”武维之为之一皱眉道:“此话怎讲?”怪老人仰脸淡淡地道:“断语下得太早。”武维之讶然失声道:“难道你是个坏人不成?”怪老人仰着脸道:“目前如此。”武维之不安地道:“那你要卫护巫山神女,是真的还是假的?”怪老人沉声道:“真的!”武维之皱眉道:“在下不懂。”怪老人眼望远处,淡淡地接口道:“没有什么难懂的,老夫跟她关系不同。”什么关系?什么不同?武维之听了,益发大惑不解。他正待详细追问之际,双目始终望着远处的怪老人却蓦地沉声低喝道:“有面纱没有?”武维之头一点,老头又喝道:“马上戴起来!”武维之探手入怀,老头也自一抖衣袖。老小二人刚将面纱戴好,一声怪啸已自远而近。

眨眼间,三条黑影从天而降。来的正是“襄王别馆”中见过的三人眉山天毒叟、铁面阎罗跟勾魂使者。

怪老人急急地道:“他们来了三个,咱们只有两个,小子,你可不能闲着。”武维之傲然答道:“这个当然。”怪老人匆匆地又道:“你小子自忖能对付谁?”武维之想了一下,反问道:“‘双鬼王’比‘双无常’如何?”怪老人道:“差不多。”武维之毅然道:“那就让在下对付两个鬼王吧!”怪老人一瞥天,急促地又道:“过了三更就没事了,现在还差半个时辰!”武维之点点头道:“在下理会得。”怪老人扮了个怪脸道:“咱们之间的输赢就以此为准啦!”说着哈哈一笑,大踏步走出。武维之长一口清气,昂然地跨前两步,跟怪老人站了个比肩。

就在这时,三条身形也恰好在前面丈外站定。眉山天毒叟轻噫了一声,好似颇为意外。

他朝两鬼王分别望了一眼,然后一声轻哼,双目绿光闪闪,大刺刺地跨至两鬼王身前。手一指,下巴一抬,森地道:“喂,你们是谁?”怪老人哈哈一笑,反问道:“你们又是谁?”天毒叟往自己鼻子上一指道:“老夫是谁你不认识?”怪老人哦了一声,忙道:“且慢!让我看看。”天毒叟两手往间一,翻眼望天,一派凛然神情。怪老人见了不住点头,一面自语道:“好,好!你个子矮,这样才看得清楚。”武维之几乎笑出声来。天毒叟怒哼了一声。怪老人却佯装未闻,一本正经地端详了好一会,这才点着头,缓缓地说道:“绿眼睛、黄眉、塌鼻子、阔嘴巴,矮而瘦!神气活现,就像当了一辈子孙子刚刚出了头的样子。噢,噢,知道啦!”接着,故作巴结地道:“眉山天毒仙翁?”天毒叟气得绿眼翻,咬牙道:“等下瞧吧!”怪老人不答腔,又指着二鬼王道:“仙翁身后的那两位呢?”疤汉子冷冷地道:“铁面阎罗!”八字眉冷冷地道:“勾魂使者!”怪老人忙不迭地道:“鬼气森森,果然都不是人。久仰,久仰!”紧接着指指自己,又指指武维之,以极为谦虚的口气说道:“老夫号‘降毒叟’,这位是‘驱鬼仙童’,尚请多多指教。”天毒叟冷冷喝道:“除下面纱来!”怪老人双手连摇,大声道:“免了,免了!”天毒叟冷冷地道:“为什么?”怪老人左右张望一眼,然后故意低嗓门道:“说来惭愧,老夫比阁下还要难看”武维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