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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堪嗟蜗角争蛮触欲向刀头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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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咚”一声,独孤宇也跌倒了。这还是因为独孤宇游广阔,窦元恐怕树敌太多,而且独孤宇于他又有赠药之馆,他才没有施展杀手。

窦元点倒了独孤宇,哈哈笑道:“姓展的小子,轮到你啦!”展伯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心和对方拼命,招数使得又狠又妙。窦元在急切之间,倒也未能就伤了他。他自忖武功强于展伯承何只十倍,也就不急于冒险取他命。心道:“反正这小子是逃不出我的掌心的了。我且累他个筋疲力竭,慢慢再收拾他。”展伯承汗如雨下,气吁吁,兀自拼命招架。刘芒只有一条手臂能够活动,随着展伯承抵卸强敌。窦元的攻势有七成以上是对付展伯承,攻向刘芒的三成,展伯承也尽力替他防御。但饶是如此,刘芒还是应付不暇,险象环生。

展伯承道:“刘大哥,你走吧!褚姑娘她在房中,你——”他想叫刘芒去解救褚模龄,带她逃走,一句话未能说完,窦元的盾牌扶着劲风,已是当头下。展伯承拼命招架,再也不能分心说话。

刘芒面上一红,道:“展兄弟,我你这个朋友了。为朋友两肋刀,大丈夫死而何俱!”挥动单臂,奋起神与展伯承联手敌。

窦元哈哈笑道:“你这两个小子死到临头,还讲义气,倒也难得!”盾牌砸,吴钩挥舞。展、刘二人虽然拼了命,也只能招架,毫无还手之力。

这时已是上三竿的时分,展、刘二人筋疲力竭,眼看就要丧命,忽听得有马嘶之声。

窦元听得出是两骑骏马,正在向着这座园子跑来。来得快极转眼之间,马蹄声莫然而止,已是到了围墙外面。

窦元眉头一皱,心想:“敢情是哪一帮黑道人物闻风而来?”他艺高胆大,也不怎样放在心上,只是催紧招数,意在这两人赶到之前,杀了展、刘二人。

展伯承听得健马嘶鸣,心中一动,“难道真有这样凑巧的事他们兄妹,恰巧此时找我?”他到有了一线生机,登时神抖擞鼓勇奋战。这个月来,他跟褚遂学的都是最狠辣的招数,他年轻力壮,使出来比褚遂还更凌厉,窦元不肯拼着受伤,想要在数招之内杀他,竟是不能。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长啸,嗖,嗖两条黑影,飞过了墙头。赛元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这两人的轻功如此了得,不心头一凛。

窦元喝道:“是哪条线上的朋友,来趁这趟浑水。”话犹未了,前面的那个人已在叫道:“展大哥,这是怎么回事这汉子是什么人?”竟是还未成年的童音!

窦元怔了一怔,斜眼望去,只见来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来最多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那女的更小,只有十四五岁模样。

原来这对兄妹,正是铁摩勒的儿女——铁铮和铁凝。他们那在伏牛山下碰见展伯承,回家后和铁摩勒说起,铁摩勒听说展元修夫妇双亡,他们的孤儿经过了伏牛山下,却不肯上山报丧,心里颇为奇怪,猜想定有内情。

铁摩勒是展家最亲密的朋友,扶养展家孤儿,他自问是责无旁贷,展伯承竟不来向他报丧,很伤他的心,当时他便想来找展伯承的,但他是绿林盟主,却不能轻易离山。好在一双儿女在空空儿夫妇门下,学了五年,武功虽未大成,他也可以放心得下了。

于是便叫铁铮挣兄妹,代他来探望展伯承,并与褚遂商量,希望能够让展伯承到他的山寨去。铁铮兄妹的坐骑是秦襄当年赠与铁摩勒、段克的宝马,展伯承曾经见过的。是以听得健马嘶鸣,来得如此迅速,便想到是他们兄妹了。

铁铮兄妹来得可正是时候,展伯承无暇思索,立即叫道:“这恶贼要杀我的爷爷,还要杀我!”铁凝脾气比她哥哥更甚,说道:“还问什么,你看展大哥都已经受伤了!快动手吧!”铁铮这时已看清楚了园中情形,有三个人受了重伤。倒在地上,还未能爬起来。这三个人,除了刘振之外,褚遂与独孤宇都是他认识的。褚遂浑身浴血,几乎己变成了个血人。而使铁牌与虎头钩的这个汉子还正在对展伯承频施杀手。

铁铮曹受严父之教,凡事必须先占一个“理”字,才可以和人动手,所以他在刚刚进来的时候,要先问一声。但如今他看到了这件惨酷的景象,也不住怒气发,心中想道:“褚公公与独孤叔叔是我爹爹的朋友,给这贼人伤得半死不活,我就是杀了这个贼人,也不为过!”铁铮是空空儿心调教的弟子,轻功已得了师父的真传,当下身形一起,后发先至,抢在妹妹的前头,更不打话,唰的一剑向窦元刺去。

这一剑却是他父亲铁摩勒所创的独门剑法,长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沉雄迅捷,兼而有之,“当”的一声,铁牌上火星蓬飞铁铮趁着长剑一弹之势,随即划了半道弧形,又把窦元的虎头开。他虽然也退了两步,但他这一剑却解开了窦元的两招,且是两种兵器绝不相同的招数!

窦元电了一惊,说时迟,那时快,铁凝也来到了。她是辛芷姑的关门弟子,辛芷姑对她比当年对史朝英还要宠,年纪虽小,剑法也已得了师门神髓。

辛芷姑的剑法奇诡变化,举世无双,铁凝使出了师门杀手,的一招“星汉浮”剑势轻飘飘的似乎毫不着力,窦元便用铁牌要磕飞她的兵刃,哪知铁凝剑势倏然一变,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从窦元意想不到的方位突然便刺了到来,窦元空有两般兵器,竟是封闭不住,急忙腹,脚步未移,身躯已挪后两寸“吱”的一声,铁凝剑尖一挑,剖破了他的带,却未伤及他的

窦元大怒,一侧身霍的便是一个“登山跨虎”的步法,虎头钩推、拿、锁、起一片银光,俨若银蛇飞舞,那面铁牌,挡在身前,遮拦得风雨不透。铁凝第一招的侥幸得手,乃是由窦元未曾见过她这一家的剑术,而又太轻敌所致。

论到真实武功,铁凝当然还和他差得很远,手中的青钢剑险给他的虎头钩夺去。铁铮挥剑复上,他的功力比妹妹高出许多两兄妹一联手,这才把窦元的攻势解了。铁铮稳住了脚步,说道:“展大哥,你去看你爷爷吧,这恶贼让我给你打发。”展伯承看他们手的形势,窦元攻势虽猛,铁铮兄妹却可应付得绰绰有余,看这情形,他们兄妹纵不能胜,也绝不会落败。展伯承此时已是筋疲力竭,确实也不能再打了。既然铁铮兄妹以从容对付,他也便放心退下了。

刘芒比他还要疲累,这时松了口气,只觉百骸散,走了几步,“咕咚”一声便坐下来。展伯承吃了一惊,道:“刘大哥,怎么啦?”刘芒道:“没什么,我歇歇就好。”展伯承将他扶起,尽最后一点气力,替他推血过,舒筋活络,说道:“刘大可,你爹爹伤得很重,你去替他裹伤吧。恕我不能兼顾了。”刘芒心里又是惭愧,又是

褚遂挣扎着坐了起来,见展伯承到了他的身旁,不由得老泪纵横,说道:“小承子,咱们今晚可真是一败涂地了。”展伯承道:“爷爷不要难过,这恶贼是乘人之危,爷爷不算折在他的手里。如今宝藏并未失去,咱们也己转危为安了。铁铮兄妹会把这恶贼打败的。”展伯承在褚遂身上摸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金创药,小心翼翼的替褚遂敖上。褚遂叹了口气,说道:“小承子,你比我的亲孙儿还要亲,我恨只恨龄丫头,她、她——唉,她不但对我忤逆,也对不起你。”展伯承道:“龄姐虽然作事有欠思量,但也不是存心害你老人家的。你老人家就原谅她一些儿吧。我看,这位刘大哥——”褚遂忽又生了气,道:“别提你的龄姐,也不许再说那姓刘的小子。哼,我死了之后,随得他们心愿,在我生前,我、我可不许——”一动了声,连声咳嗽。

展伯承道:“爷爷,你身子硬朗,你的伤会好起来的。天大的事情过了再说,别气坏了身子。”展伯承不敢再提褚葆龄,只是劝着他的爷爷。

褚遂看了一眼斗场,忽地又起了一重忧虑,苦笑道:“我的伤好得了好不了还未可知,但你说如今己转危为安,那却是言之过早了。目前就有一个祸患,唉,我看你还是不必再管我了,早走为妙。”展伯承把眼望去,只见铁铮兄妹,双剑天矫如龙,配合得妙巅。窦元虽然也还是有攻有守,但显然已是铁铮兄妹渐渐占上风。展伯承不由得诧道:“我看他们兄妹打得很好嘛,爷爷不用担忧。”褚遂悄声说道:“你忘记了窦元是他们的什么人啦!现在他们兄妹也许还未知道,倘若知道了,唉,那就是不测之祸了!”要知铁摩勒是当年窦家寨主窦令侃的义子,窦元则是窦家的后人,论起排行,他还是铁铮兄妹的长辈,是以褚遂有此顾虑。

展伯承道:“爷爷过虑了。我和他们兄妹是小时候一同玩耍的朋友。”褚遂“哼”了一声,说道:“你爹娘和铁摩勒的情如何?比你们小一辈的还更深吧?你妈却不许你去请铁摩勒报仇,甚至被害的真情也不许你让他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不也是有了这个顾虑?我看你还是趁早走了的好。”展伯承本来信得过铁铮兄妹,但给褚遂这么一说,也不觉有点忐忑不安,心中想道:“若说他们兄妹会反过来帮这窦元,这绝不会的,但他们两家的渊源如此之深,他们若是知道了窦元的来历,只要撤手不管,也就糟了!”心念未己,只见铁凝一招“玉女投梭”剑尖晃动,刺敌人的“肩井”窦元举起虎头钩刚刚解了这招,铁铮又已一剑劈到“当”的一声,听着了铁牌,火花四溅。窦元退了一步,忽地问道:“你爹爹是谁?”铁铮道:“你问我爹爹作甚?”窦元道:“你这两个娃娃既来趁这趟浑水,父母想必应是绿林中人?”铁铮道:“是又怎样?”寞窦元道:“你们的功夫很是不错,你爹爹大约不是无名之辈?”铁凝冷笑道:“你想攀情么?你这小贼还不配呢!我爹爹是绿林——”

“盟主”二字未曾出口,铁铮打断了妹妹的说话,说道:“别吓坏了他!”铁铮是不愿倚仗父亲的名头,故此止妹妹说道:“盟主”二字,却不知这么一来,却也了底了。

铁铮兄妹刚来的时候,那一声“展大哥”已引起了窦元的猜疑,如今听了他们兄妹的对话,立即猜到了他们的来历。当下哈哈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爹爹是铁摩勒。”铁凝道:“是又怎样?”窦元哈哈笑道:“这么说来,当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了。咱们是一家人!”铁铮怔了一怔,道:“胡说八道,谁和你一家人?”窦元道:“你们还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呢!你父亲曾受窦家扶养之恩,他拜我大伯窦令侃作义父,你算算这个排行,你们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叔叔?”

“怎么,你们还不住手?你爹爹身为绿林盟主,理该恩怨分明,他身受窦家大恩,难道这件事情,他从未向你们提及?”这件事情,铁铮兄妹倒是曾听父亲提过,只是其中的恩怨详情,他们却是不甚了解,铁铮怔了一怔,心道:“爹爹说窦家五虎当年因为在绿林中不得人心,与另一帮人火并,全家都已死了。怎么又钻出了一个窦家的后人?爹爹还曾用这件事情告诫过我,不要因为父亲做了绿林盟主,就可以恃势横行。不过,爹爹虽然并不同情他的义父,却也很为窦家绝后而伤心。要是这人当真是窦家后人,我却是不应杀伤他了。”铁凝看哥哥的神气,似乎有点相信,便冷笑说道:“这厮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爹爹与窦家的渊源,便来冒充窦家的后人了。哥哥,别相信他的鬼话!”展伯承忽地站了起来说道:“他名叫窦元,我对他的来历虽未深知,但我相信他的说话,他不会是假冒的!”褚遂大惊道:“小承子,你、你胡说什么!”展伯承说道:“大丈夫理该光明磊落,我相信这人是铁兄弟的长辈,就不该对他欺瞒,免得他做了将来要令他后悔的事情。铁兄弟,你要做手不管,任由于你、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我爷爷不应受我连累,我可以丧在窦元手下,请你保护我爷爷。”铁挣手底并不放松,扬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人不是假冒?为什么这人又要杀你!”窦元哈哈笑道:“我若不是窦家之后,岂会无缘无故去杀他父母?这小子的母亲王燕羽就是当年杀了我的父亲与我的四位叔伯的大仇人。我只杀他父母二人,还未足解我心头之恨,再杀这个小子,也不为过!”铁铮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展大哥没有向我爹爹报丧原来是有这一层顾虑。嗯,他要做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那却未免把我铁铮看小了。”铁铮兄妹是年轻一辈,与褚遂老一辈人的想法当然有所不同,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他们只是当作故事来听,并不怎样重视。何况铁摩勒也曹对他们说过,窦、王两家的世仇,其实不过是争相夺利,很难说得上谁是谁非。他和展伯承是青梅竹马之,进这情也绝非一个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长辈”可比。

铁铮为展伯承这一光明磊落的态度所动,朗声说道:“窦施主,我不管你是真是假,但这里的独孤大侠和褚老前辈都是我爹的朋友,你若当真和我的爹爹是异姓兄弟,就不该伤了他们!我也不想杀你,只想你马上离开这儿!否则——”窦元道:“否则怎样?”铁铮道:“否则我认你是长辈,我这剑可不认你是长辈。”窦元怒道:“好哇,小辈竟敢如此无礼,胳膊向外弯啦!”铁铮道:“在这里的褚老爷子和独孤叔叔是我的长辈,你打伤他们,先就不是。还能怪我无礼么?”铁凝记挂着展伯承,急于要把窦元赶跑,说道:“哥哥,哪这许多废话与他多说?他打不过咱们才来冒充咱们长辈,我可不认这个叔叔。”口中说话,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已攻出了十八招杀手,每一招都是奇诡绝伦的剑法。

铁铮道:“你还不走,我也不客气啦!”本门轻功一展,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一口青钢剑化成了重重剑影,就像几十个人,都持着明晃晃的利剑向窦元攻来。

以窦元的本领,要胜他们兄妹二人,固然不易,但他们兄妹想胜窦元,也是很难。要分出胜负,最少也恐怕要在千招开外,但窦元先与展伯承他们斗了半个时辰,气力业已消耗几分,再斗他们兄妹,就难免有点力不从心了。

窦元了一口凉气,心道:“可恨这两个娃娃不肯卖帐。如今独孤宇己经解开了道,姓展那小子并没怎样受伤,若待他们养好了神,再来助战,只怕我今就要在沟里翻船了。”到了此时,不由得窦元不作“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打算。

铁牌一个旋风急舞,开铁凝的兵刃,夺路便逃。铁铮看出是走势,也就不再拦他,让他逃跑。

窦元的本领确是不凡,在战一个多时辰之后,身手居然还是非常矫健,只见他脚尖寸点,一个“鹞子翻身”便飞越了高逾两丈的墙头。到了墙外,这才恶狠狠的发话道:“好两个不识好歹,犯上作的娃娃,我不屑以大欺小,今放过你们,我找铁摩勒算帐去!”铁凝噗嗤笑道:“真是厚脸皮,还说放过我们呢。好,你找我爹爹算帐去吧!哼,我爹爹要是知道你杀了展家叔叔婶婶,他肯放过你才怪呢。”铁铮道:“别和他吵嘴了,咱们去看看褚公公伤得如何?”展伯承扶起了褚遂,说道:“铁兄弟,今多亏了你们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你们才好。”铁铮笑道:“你这么一说,倒显得咱们是外人啦。我爹爹很挂念你,特地叫我们来探望你的。只盼你不要见外才好。”褚遂只觉一片茫然,想不到这次夺宝护宝大厮杀,竟是如此结局,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面对着铁铮兄妹,想起自已的多疑,又不有几分惭愧,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独孤宇已经解开了道,过来向铁铮兄妹道谢。刘振伤得很重,不能行走,叫他儿子刘芒过来道谢。

铁铮有点诧异,说道:“独弧叔叔,你怎么知道窦元到此寻仇!赶来相助?可是你来探望褚老前辈,适逢其会的么?这两位又是何人?”独孤宇亦觉有点尴尬,他与褚遂只不过相识而已,并没什么情,他是个游侠身份,在小辈面前可不能说谎,当下讷讷说道:“这件事么?嗯,也可说是个巧遇。这两位,这两位——正自不知如何措辞,展伯承已是替他解窘道:“这两位是刘家乔梓,他们是爷爷的邻居。独孤大侠是刘伯伯的好朋友,正在他们家中作客。嗯,刘伯伯受伤不轻,请进去先歇歇吧。事情慢慢再谈。”铁铮听说他们是邻居,只道他们是听得这边厮杀的声音,来拔刀相助的。铁铮自幼受父母教诲,也是一副侠义心肠,很朋友。他见刘芒一臂断折,连忙说道:“刘大哥,你这条断臂可得赶快接上去才行。来,我给你接臼。展大哥,你帮忙折一树枝。”铁铮的续肢接骨之术是跟师父学的。他师父空空儿是个神偷,干窃贼这行,必须准备给人打跛手足而自能医治。所以续肢接臼的技术,乃是这一门的绝技。空空儿不懂医学,他平生也从没断手过。但既是窃贼的“祖师爷”这门“绝活”却是他的擅长,可以与他的轻功比美。

铁铮叫展伯承给他做助手,很快就用“柳枝接骨”的方法替。刘芒驳好断臂,接上了臼。刘芒望了一下展伯承,似乎想与他说些什么,却没有说。

展伯承道:“刘大哥,小弟很是惭傀。”刘芒这条手臂是他打断的,他自觉于心不安,见刘芒向他望来,便向他道歉,却不知刘芒想的本就不是这一件事。

刘芒低下了头,说道:“不,惭傀的应该是我!”铁铮大奇异,却不便冒昧发问。刘芒回过头来,向他低低说了一声:“多谢。”刘振忽道:“芒儿,你能够走路吗?”刘芒道:“我并没受多大的伤,跑路也能。”刘振道:“好,你把我背起来。”刘芒把父亲背起,刘振叫他走到褚遂跟前。

褚遂双眼一翻,沉声说道:“刘振,你意如何?我可得告诉你,咱门是桥归桥,路归路,搭不到一块儿。你别以为有了昨晚联手合斗窦元之事,你就可以借路过桥了。”褚遂恨极了刘家父子勾搭他的孙女儿谋对付他,是以说话尖酸刻薄,丝毫也不客气。

展伯承本是想劝他们两家和解的,但见褚遂如此动,却是不便置辞了,心道:“爷爷今晚受伤,都是因他父子而起,也难怪爷爷生气。只好等待爷爷伤好之后,事情办已淡忘,再设法劝解了。”刘振冷冷说道:“我不是来与你讲和的,也不是来约你比斗的。你褚老英雄瞧我们不起,我们也不敢高攀。昨晚事不成功,今后我们也不会再来了,明我们就搬出盘龙谷,你可以放心了吧。但若你还要算饯,什么时侯找来,我们也决不叫你失望。我要告诉你就是这些话,告辞了!”铁铮兄抹大为惊诧,但他们对于刘、褚两家的纠纷,本莫名其妙,他们以小辈的身份,当然也不好劝解。

展伯承心如麻,最初他是妒恨刘芒,但如今他为他的龄姐着想,爷爷甩这样的手段拆散他们,他的龄姐伤心是不在话下了,只怕还要恨他一世。

他想告诉刘芒,爷爷说褚葆龄告密之事乃是假的,他的龄姐实是真心喜他。但这些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而且还在爷爷的眼皮底下,他又怎戳破爷爷的谎言。

还有一样,刘芒的手段并不见得很正当,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展伯承也不能单凭一两件事情推断。不过从昨晚联手合斗窦的…情衍看来刘对倒饵也算得是一条汉子,而且很讲义气,似乎也有可取之处。

展伯承踌躇莫决,只见刘芒背着父亲,已经转过了身,向园门走去。展伯承赶上了他,低声说道:“刘大哥,你可有什么话要我代你告诉龄姐么?”刘芒怔了一怔,忍着心中酸痛,说道:“我没有什么话说,只盼你好好待她,今后我也不会和她见面的了。”展伯承面上一红,心道:“你这可是完全误会了。”急切之间不知如何说好。褚遂却已在大声说道:“他们父子并不是我请来的客人,小承子,你不必代我送客!”刘芒气从心起,“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抛下展伯承,便冲出园门。

在这样情形底下,独孤宇也是很尴尬,当下抱拳说道:“褚老前辈,我不打扰你了。铁贤侄,令尊面前,请代问候,告辞了。”褚遂冷冷说道:“独孤大侠,你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侠义道,几时光临寒舍,我老头子必定恭。但却请你不必与宵小之辈同来,坏了你自己的名头。”独孤宇变了面,说道:“你我看法不同,我也想奉劝你一句不义之财,还是拿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才好。”褚遂嘿嘿冷笑,展伯承道:“爷爷,事情已经过去,不必再提它了。”独孤宇说了那几句话,拂袖便走。铁铮不知他们吵的什么,要劝解也无从劝起。只好说道:“独孤叔叔,你住在什么地方,明天我来探望你。”独孤宇道:“你不用来了。我今天便走,以后也不会再到盘龙谷了。”说到未了一句,已是走出园门,去得远了。

铁铮腹疑团,说道:“展大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何以与独孤宇也闹得不和?”展伯承苦笑道:“说来话长,把爷爷扶了回去再说吧。”铁凝刚才隐约听得展伯承和那刘芒提起“龄姐”二字,她只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还不怎样懂得避忌,忍不住就问道:“对啦,展大哥,你的龄姐呢?怎么却不见她?你们在外面闹得天与地覆,何以她不出来?”展伯承支吾说道:“她、她在看家。”铁凝道:“我只道她外出去了。好,我正想见见她,我和她己经有好几年没见面啦。想来她的功夫也一定比以前好得多了。”展伯承偷偷看了看褚遂的脸,褚遂怆然说道:“这丫头还有脸见人么?不过也总不能一世躲着,好,你们既要见她,那就去吧。”铁铮兄妹大为惊诧,铁铮年纪大些,隐隐猜到几分,连忙给他妹妹抛了一个眼,示意叫她不可胡说话。

褚遂伤得很重,但比起刘振,却较好一些,不必人背。展伯承与铁铮一人一边,搀扶着他,缓缓地走回家去。

褚遂心中难过之极,他本不愿把“家丑”外扬,但铁铮兄妹于他有救命之恩,又是他孙女儿的好朋友,也只好打算让他们知道了。

不多一会,走到了褚遂的卧房。展伯承记挂着褚葆龄,心里想道:“她被缚了半天半夜,不知如何气苦了!”于是推开了房门,就立即高声叫道:“龄姐,龄姐!”正是:好梦从来最易醒,楼空人去独怆怀武侠林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