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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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连回头,看着痴痴望睡莲塘的祈祭。她手里拿着一件衣服,是披风,是给祈祭的,看了祈祭一眼“他今天很安静。”素卦拿着沸水,轻轻提起来浇茶壶,闻言,淡淡的道“他喜莲花,今天,塘子里有新的莲花开。”越连本是要给祈祭披风的,一时没有过去,微微侧了侧头“他今天没有看你,”她低声道“我该高兴么?”素卦的手微微偏了一下,那沸水有些溅到了他的衣袖,他很快的放下了那个煮水壶“他喜
莲花。”他重复了一遍“今天塘子里有新的莲花——”素卦——是在逃避么?
越连看不出来,因为素卦的眼神有防备,警戒,不容许他人,窥探了他的心。
他是有没有过祈祭?越连猜测过有,但是,她证明不了,她没有看到
过的痕迹,看不见真心,只看见素卦的寂静,和寂寞。
她也曾经以此恨过素卦,所以她到现在都不喜莲花,虽然她也曾经,很刻意的想把自己打扮成,那一种祈祭欣赏的月和莲,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都是没有灵魂的。
“啊——”祈祭在那边大叫了一声,整个人跳了起来。
这让这边的两个“夫”都骇了一跳,只见祈祭跳了起来,他的身法很好,一跃而起,飘得很高,他一飘起来,立刻就扑了出去。
前方是水塘啊!
越连几乎就要跟着他飘身而起,但是她咬了咬牙,没动。
相信祈祭,相信他,即使是疯子,也是绝世绝然的疯子!
祈祭叫了那一声,然后哈哈一笑,向着莲塘扑了出去,他相中了一朵莲花,他扑出去,在一片莲花上猛地飘浮转了一圈,如同一只旋鸟,一阵风起,掀翻了天地黄叶一阵旋转,最后一脚踩上了一朵莲花。
他踩的时候,是用力踩下去的,没有一点想要飘浮或者飞的觉,也不是要把它摘走,而是他扑过去,要把它一下踩在脚底,如此而已!
“彭”的一声,水花四渐,祈祭一整个人跌进了水塘里,扎进水塘底的淤泥,然后他如愿以偿——一脚踩下了那朵莲花,他就站在淤泥里面望天,一声长啸,无尽意气。
越连眼里有泪,还是晶莹,她转过头去有些不敢看他,她看着素卦,笑了“他就算疯了,也还是祈祭。师兄,你高兴吗?”素卦很少说话,他通常是不屑说话,或者是不愿说话的,越连问他,他也往往不回答,但是他现在回答“疯子就是疯子,即使是祈祭,也还是疯子。”他重新提起沸开的水,慢慢的注茶,纹丝不动“我会一直等到他好,但是,我不会原谅他是个疯子。”
“不会原谅?”越连低声问“不会原谅他什么?”素卦眉宇间冷冷的孤意“不会原谅他,放纵他自己变成这样,他不是疯子,更没有变成疯子的必要,他是不受束缚的人,这天下本来谁也管不了他,他自己喜把自己
成这样,是要人怜悯,还是讥笑?”他居然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平稳的倒茶,一句话说完,也倒了两杯清茶,一滴水也没有溢出来,一点也没有他刚才骤然被越连问了一句“我该高兴么?”的时候的失神。
“你也说过,这样的情,不需要人同情,自己也不需要觉得可悲,所以,你就不会怜悯祈祭,也不会原谅祈祭?”越连看着他倒茶,
受不到他的
动,也
受不到他的心情“你很无情。”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同情,是你和我选择了让事情变成这样,然后因此痛苦,又怎么能责怪别人不同情你的痛苦?”素卦倒了茶,没有喝,就看着它变凉“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一样的道理,是祈祭选择了疯狂,他可以选择不疯狂的,他可以的。”素卦说得很肯定“但是他选择疯狂,然后他变成这样,他可以要求谁同情谁怜悯?”
“但是——”越连想要说话。
“没有但是,”素卦浮起的是很浮蒙的讥诮“这不是痛苦,这叫做后果,你明白吗?是你,我,祈祭选择的后果。同情?那是一个懦弱的词,祈祭不需要,我不需要,你要么?”他举起已经半凉的茶,呷了一口,动作显得很优雅“谁也不需要同情谁,因为,一切,都是自找的,没有人
你
祈祭,也没有人
他疯狂,然后大家都痛苦,能怪谁?怪自己?要我们相互怜悯?相互同情对方很可怜?然后各自觉得自己付出很多,觉得自己很伟大?越连,这一切,都叫做后果,只是我们当年的选择,必然导致的后果,如果是别人强加给你的痛苦,那是多余的痛苦可以怜悯,但是自己加给自己的,自己选择的痛苦,那叫做后果,同情——那只是笑话!”他说得很有点冲动,但是眼神动作都很冷静,说完了,方下茶杯,倒掉了越连的那一杯,因为它冷了。
“同情?”越连眼里的纯雅在摇晃,变幻着妖异的彩“哼,我说的从来就不是同情,怜悯——也可以出于别的
情,至少,我怜悯祈祭,因为我
他,至少我曾经很
他。”她冷冷的自嘲“虽然我在学着不
他,但是我现在
,我就一定承认!”
“祈祭——从来不需要人怜悯。”素卦煮水,依然烹茶“他是天下第一。”越连眼里是奇怪的神“你也觉得,他是天下第一?”她把披风丢在地上,没有理会还在水塘里的祈祭,似乎素卦成了一种比祈祭更加奇怪的东西。
素卦没有回答,他突然明白这个妖异的师妹,从开始到现在,想问的,究竟是什么?不是想问同情,不是怜悯,不是无情,而是——“你想知道什么?”素卦防备的微微眯起眼睛,目中掠过的晶光,是骄傲,也是冷漠。
越连一时间没有回答,然后柔软的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什么?”她喃喃自语,颓然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道“师兄,我不玩这种把戏,我只是想问,”她也抬起头看天,和祈祭看同一片天“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她没说完,很颓然“我现在问这些做什么?我只需要,好好的照顾他,等到他好。问这些,哈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确一直在试探素卦,一直想知道,他究竟有没有过祈祭?但是,追问到如此地步,答案呼之
出,她反而茫然了,知道了,那又如何?那又如何?可以证明什么?会对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么?没有啊!
“是不是也——过他?”素卦却出乎意料的接了下去。
越连惊讶的转过目光看他“师兄?”
“是。”素卦静静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或者茫然。
越连笑了,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轻松了很多。”她笑了,是真真正正笑了,笑颜灿烂“你终究是他的,就像我一样。”素卦看着她笑,终于也微微一笑,虽然未必见得有多少笑意“你笑了。”
“你也笑了。”越连看着他倒茶,伸出手拿起了一杯,浅呷了一口“我突然觉得很开心,很自然,终于——不必再猜测你的想法了。”素卦若有所思“你——一直在猜测我的想法?”他的手没有停,倒完了一个茶壶,就再煮水。
越连歪着头想了一下“我猜测你猜测了十几年,”她低笑“以前,是害怕,害怕你会抢走他,后来是不懂,为什么你不要他,最近,是纯粹很在乎,你的想法。”她解释“我永远不明白你,你可以他,然后如此断然的推开他,甚至——娶了我。”她凝眸看着素卦“你不觉得,你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素卦看着这个已经算是他
子的女人,第一次,有要和人
换心情的
觉,他依然是若有所思的“我只是——清醒而已。”他让越连坐,递过了一杯茶,凝视着水塘里望天的祈祭“
过他,是因为祈祭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人,你不觉得?”越连同意“他是一个鬼怪,我有时候常常怀疑,是
上了他,还是把灵魂
给了鬼。”她又笑“我也很奇怪,你可以冷淡他那么久,居然可以看他痛苦,看他疯狂,你是
他的,你的无情,真是无情了登峰造极。”
“我只是过他,
过一天,两天,或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你明白吗?”素卦慢慢的道“因为我比你清醒,他
的不是我,不是我误解,或者我喜
折磨自己,不是,他
的不是我,我很清楚,”他有冷笑,是一点自嘲“他
的是他想象的我,不是我,那很可怕,你知道吗?”他给越连斟茶“他会依据他的想象来要求我,我如果认了,就是要准备做祈祭一辈子想象的我,”他摇头“而我是不愿意的,如此而已,所以我
过他,却没有真正的,放纵了我自己,我
过他,
过了,也就没有了。”
“所以他关起你,你就逃走?”越连低声问。
“我不喜监
,也不想作奴隶。”素卦嘴角是淡淡的冷笑“所以我不会选择祈祭,我只是我自己,不想为任何人改变,即使他真的
的是我,我也不会要他的。”
“被祈祭所,就代表着追逐,和束缚。”越连浅笑“他是那种,不会顾惜你的人,被他的
的人,就被他要求,一定要跟在他身后,为他所控制,你不是那种人,我是,可惜他不会要求我。”
“我会选择你,不会选择祈祭。”素卦边是冷笑“如果我承认
过祈祭,我也可以承认,我也
过你,如果,那就叫做
的话。”他这一句话说出来,越连脸上的微笑冻结“你说什么?”
“如果那样就叫做的话,我也
过你。”素卦很冷静的说“一个妖异的少女,跟着一个飘浮的男子,
山的云,
眼的骄傲,傍晚归来衣袖和长发一起飘
,我看见过,也心动过!如果一时的心动,就可以叫做
过,我也
过你。”一时的心动,就叫做
过的话,他也——
过她?越连沉默“那只是心动,不是
。”她低声的道。
“那么,我就没有过祈祭。”素卦的回答是尖锐的“但是你早已经判定了我是
他的,不是么?”是,她是早就判定,他是
祈祭的,如果那就叫做
的话,素卦也——
过她?
“你过我?”她低问“你
过我?真是一个笑话,我们的笑话太多了。”她
蒙的抬起头来,认真的问“是认真的
过吗?”素卦的冷笑在一刹那有片刻的暖化,认真的
过?他缓缓眨了眨眼睛“什么叫做认真的
过?”什么叫做认真的
过?越连茫然,她也算是
得很轰烈,
得很痛苦很久,却不知道,什么叫做认真的
过?不疯狂的
,就叫做认真吗?那疯狂的,算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的?
她无言以对,素卦也默然。
“你不祈祭的话,你就不会痛苦,所以你是
他的,你怎么会
我呢?当年我和祈祭——”越连的话语噶然而止,突然震惊的看着素卦,他
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当年一起出,一起入,眼里从来没有他!
他的痛苦,是双倍的,双倍的痛苦!
她一直以为,他的寂寞,是天生的寂寞,他的沉默,是因为祈祭的锢,她一直以为,她是唯一的那一个受害者,她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原来——不是么?
原来这才是那一种“后果”那一种不需要同情也不值得被同情的骄傲!是素卦选择的,上了两个人,要一份不值得同情的双倍的痛苦,独自冷笑,独自品尝,独自回忆,藉以——做一生的沉淀。
然后她居然说要嫁给他,所以他娶了,他娶了一个他过女子,但是那女子先声明了不要他
,而且,一心一意的以为,他和自己一样,
的是另一个男子!
错了么?没有错,他也过祈祭,但是,他说了他选择的是她,而不是祈祭。
“即使他真的的是我,我也不会要他的。”素卦是这样说的。
越连的手越握越紧,终于“格”的一声,握碎了茶杯“你是——真心真意的——娶我吗?”她问,声音在发抖。
素卦淡淡的回答“是。”越连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她手心被碎茶杯扎出了血,她就用这支手推开那个煮茶的小桌“你——你——”她的声音颤抖“你是很认真的,娶我?”素卦缓缓抬起头来看她“我做事,从来不后悔。”他很清醒很冷静的道“我只是过你,并不代表,现在我还是
你。娶你,是你要求的,而我答应了。”他淡淡的道“我答应的事,从不食言,也绝不后悔。”他依然很无情的道“我说的
,并不是深情,你很清楚。我要说的是心动,是你判定是
。”越连缓了下来,还好,至少他不是很认真
她的“如果心动,也会带来痛苦,”她很困难的道“你不是无情,你也是——太多情了——”多情么?倒是平生第一次听见!素卦扬眉“多情?”他没笑,但是语气比笑更荒谬。
越连笑了“也有人说过我多情,我也这样笑过。”她很认真的看着素卦“你是很认真的娶我,我现在知道了。”素卦觉到一种微妙的混
,越连的认真,比疯狂可怕,给他一种不自然的
觉,他习惯了看疯狂的越连,并不知道,她认真起来,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也许,只有明华知道,只有在明华面前,她才作了一个认真的,沉静的女子,她的疯狂,只疯狂给自己,和祈祭看见。
素卦突然发现,其实在众人眼中,越连居然还是一个沈静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