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伤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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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瘟的不同顺序的配方,表面症状却都类似,彼此间的差别很是细微。
差别虽然很细微,但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找人试毒,据霍去病的症状,仔细观察后,他肯定能找出解药。
七种成分,不同的顺序就有五千零四十种配方,还有份量的不同再衍变出的不同配方,总共超过万种。即使有足够多的人愿意同时试药,可不同的人的体质对毒药的反应不同,还要大夫悉试药人的体质,然后据体质差异做合理推断。即使能找到上万人试药,也至少需要上百名医术高超的大夫去诊断。
现在却只有五天的时间,五天的时间想靠试药去配出解药,完全没有可能。
孟九想着苦笑起来,如果可能,七瘟也不会被认为是有损天道的毒药而被西域各国严厉止。
他的心中滑过玉儿的盈盈泪眼,淡淡微笑着,拿定了主意。就这样吧!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用自己的身体去试毒,只有自己最直接的受,才能最快地受出症状间的细微差别,然后据自己切身的受,尽可能逐渐推断出可能的配方。至于能不能找出解药,就只能一半靠人事,一半听天命了。
萨萨儿和塍引跪在孟九身前不停磕头“释难天,如果要试毒,求您用我们二人,万万不可自己尝试‘七瘟’。”孟九转过了身子,语气平淡“我意已决,塍引准备熬药器具,萨萨儿你在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尤其是…你白天见过的那个女子。”五天时间,他究竟服用了多少种毒药?塍引已经数不清了。也许是霍去病命不该绝,也许是他的诚心打动了天,试出解药的那一刻,他笑了,铁汉塍引却眼中有了意。
是药就带三分毒,何况是毒药?毒药加解药,释难天究竟吃进了多少的毒?这五天内身体的痛楚,塍引只不过尝试了几十种,已经觉得五脏都被绞过几遍,竟比当年在死牢里受过的酷刑更可怕。可释难天,这个看着身子柔弱的男子是怎么承受下来的?他的身体里藏着怎么样的一个灵魂?
服下解药后,孟九从榻上坐起,拿了拐杖,一面起身,一面吩咐萨萨儿去请金玉。话还未出口,他却摔倒在地上,塍引赶着来扶他,他低声道:“我自己起来。”塍引还在迟疑,闻声进来的萨萨儿却知孟九的脾气,立即拉着塍引退开几步。
孟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他起袍子看向自己的腿,一条本来健康的腿此时膝盖以下已经全黑,而另一条原本经脉萎缩,不能正常行走的腿,反倒因为气血无法正常通行,黑要少一些。
孟九轻轻按着腿上的位,一面检查着,一面脸上的血全部褪去。
萨萨儿自小跟着孟九学医,看到孟九的腿,又看了孟九轮换了几种手法检查腿,心中明白,释难天的腿在毒药影响下,经脉已经全部坏死,那条完全健康的腿也会慢慢萎缩干枯。
虽然释难天医术高超,下毒后就解毒,分寸拿捏极好,可短短五天内尝试的毒药太多,解药也太多,体内点滴沉淀下的毒素,都被一次次的毒药挤到腿部。那可是上千种毒药的混杂,此时只怕遍鹊再生也救不回释难天的腿了。他想说些什么劝解一下释难天,可刚张口,泪已经冲出眼眶。
孟九原本脸若死灰,听到萨萨儿的哭声,反倒淡淡笑了,指了指一张椅子,示意萨萨儿把椅子挪过来“五天时间,老天给了我运气让我试出了毒,这大概就是老天索要的报酬,很公平。去请玉儿把霍将军带过来吧!把她拦在外面,不要让她进来。”萨萨儿一脸愤,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释难天为她做了多少,又牺牲了多少,到了此时还不忍心让她知道。但是心中的天的吩咐,他不敢半点违背,只能下一切悲伤和愤怒去请那个女人。
孟九听到玉儿在屋外叫嚷着要进来,他知道拦不住她,只能决定放她进来,可解毒时,她只要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势必会问他的腿怎么了。
他命塍引熄灭了灯,玉儿进来的一瞬,他弹了药。
――――――――――――夜已过半,霍去病身上的毒完全清除。疲力竭地孟九默默凝视着并肩睡在榻上的霍去病和玉儿。
有风从屋外吹进,吹熄了蜡烛。屋内倒不觉得昏暗,皎洁的月倾泻而入,恰恰映照在玉儿脸上,越发显得肤如玉。
距离这么近,近得自己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她。
可距离又这么远,远得她永远不知道他和她曾经有多近,远得今生再无可能。
初次相识时,那个衣衫褴褛、放声大笑的少女。
长安城再次相逢时,那个心思细腻、谈笑间照顾他于无形的女子。
她屋上赏月,他院内吹笛。
星夜探访,却在他窗外静站不前的女子。
为了他去学吹笛,一片芳心全放在一曲《越人歌》中的女子。
从秋到,从到冬,她种着鸳鸯藤,也种着她的心,种着对他的情。
当笛子上的点点血迹,她的心痛,他以为只是人生的一个片断,却不料成了他一生的心痛…
原来一切都清晰得仿佛昨发生,她搁下笛子,转身而出的一步步依旧踏痛着他的心…
鸳鸯藤前,为什么会残忍地把袖子从她手中一点点拽出?孟西漠,你当年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残忍?对自己如此残忍?为什么不可以放纵自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