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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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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暗着,朱招福就打着呵欠起,听到隔壁房里传来的打呼声,于是走进里头,两手上,瞪着呈大字形的躺在地上、鼾声大作的朱大勇,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阿爹!快点起来…”使出吃的力气,还是拖不动吨位媲美神猪的亲爹,干脆深口气,再往他耳朵大吼一声。

“天…亮…了…”

“呃…天亮了吗?怎么这么快?嗯…”朱大勇糊糊地坐起身躯,没两下子又倒头继续睡,嘴里还念念有辞。

“阿玉…我好想你…为什么你要抛下我这么早就走了?阿玉…”显然是梦到早死的老婆。

听见他叫着死去的娘亲,招福心儿一软。

“真是的,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教我怎么安心嫁人?”她叹了口气,还是抓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

“万一不小心着了凉,我可是不管你了…”自从亲娘在她六岁那年走了以后,他们爷儿俩就相依为命,其实她这个爹是嘴里不说,一个人还真的很寂寞,或许该有个后娘了。

“好了!开始干活吧!”招福先把脚在膝上束紧,再把袖子往上卷,这样才方便做事,先到屋后的猪圈喂猪,这几头猪可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喂完了猪,她手脚俐落的把四周也打扫干净。

招福个头不是很高,扎了两条的发辫,衬着一张红齿白的可脸蛋,乌溜溜的眼儿随时都笑眯成弯月状。她见人就笑,子邬也甜,很得长辈的喜,也有不少人家上门提亲,不过都被她拒绝了,因为她不忍心丢下亲爹,自己嫁人去了。一转眼她已经十八了,不过她对这个决定一点都不后悔。

提了桶水洗把脸,再换上干净的衣裳,眼看已经卯时,天都亮了,招福抚着正咕咕叫的肚皮。

“好饿…去吃点东西吧,晚了可就没得吃了。”听见房里的打呼声都没停过,招福半掩大门,反正也没啥好偷的,然后路地穿过好几条街,和一些准备上工的工人擦肩而过。

“王老爹,还有粥吗?”最后来到一间小小的土地公庙前,就见卖粥的摊子早不知道做多少生意了,滚烫的白烟不断地从锅里升起。

“先来一碗白粥,还有两盘酱菜,我快饿死了。”小嘴嘟囔的同时,一股就往摊子前的长凳上坐下,险些就把同样坐在上头的客人挤下去,也不在意男女有别,就这样并肩坐着。

“打今儿个起,我这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就是在想念王老爹的白粥和酱菜…”王老爹被她捧得心花怒放,连忙将白粥盛上。

“哇…好烫…好烫…”她一边吹气,一边拚命往嘴里

“在这城里,就数王老爹的粥煮得最是软烂顺口…你说是不是?”她这句话很自然是在问身旁的客人,心想大家都是同好,可以聊一聊。

对于招福的善意询问,那位客人充耳不闻。

“单这酱萝卜就可以让我吃上一大碗的白粥了…”招福向来自认有本事跟陌生人很快地络起来,不过今早是踢到铁板了,她只得摸了摸鼻子,傻笑两声。

“王老爹,再来一碗。”对于她的好食量,卖粥的王老爹早就见怪不怪了。

招福趁这空档,瞟了一下坐在身旁的男人,光是坐着就比她高上许多,身上的锦袍用的是上等材质,再怎么眼拙没见识,也知道那是寻常人家几辈子都买不起的,而且布料泽较深,不花俏,不似一般年轻男子穿的,这样的人物不像是会坐在这里喝粥配酱菜的平凡小民,倒像是到酒楼茶肆里的有钱大爷。

“之前好像没见过大爷?”招福心想这么称呼应该不会错,阿爹说过男人都被人这么叫,觉很威风、神气,又有面子。

“怎么只喝粥,大爷八成是第一回来吧?我们王老爹的酱菜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像是酱腐和甜酱瓜都是那些大餐馆里也吃不到的好东西,不吃会后悔,要是不信,可以尝尝看…”叫她不要说话,那可是比死还要难受。

而相较于招福的热情,这位“大爷”可就像冰块似的。

两道浓黑如墨的剑眉隐隐地皱起,楚漠然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一夜未眠,出来透透气,正好从粥摊前面经过,被这暖呼呼的宜人香气给引住了,没想到这会儿却有人跑来坏了他的心情。

她主动端了一小碟的酱腐过来,直接搁在他面前。

“不用客气了,要是不好吃,大不了我请客,大爷,你先尝一口看看,保证一吃就会上瘾。”卖粥的王老爹很可怜,儿子早死,媳妇儿吃不了苦就跑了,得独自养两个孙子,所以招福能帮就帮,何况这些亲手腌制的酱菜真的好吃,可是有不少死忠客人。

楚漠然终于有了动作。

当他缓缓地偏过头,只见他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英俊逸的五官融合了世故和淡漠,目光泛着冷芒,像是用一种疏离高傲的态度来看待世间的一切。

“不用了。”楚漠然嗓音冷得足教人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