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辗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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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御忽然刹那失神，恍惚中又看见那个男子。

这一回，她看见他与一个中年男子对坐饮酒，旁边一盏灯火鬼画符好映着他的脸。

多数时候他都散着发，今他却整整齐齐地束了起来，出肤黝黑却极其俊秀的脸孔。

她心跳加快，双颊微微泛红。

忽然，她看见一个模样娇俏的姑娘在他身边坐下来，脸羞怯地替他斟酒布菜。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边看见女子，每回看见他总是浓眉深锁，脸上从来没有过笑容，但这回他看着那姑娘淡淡地笑了。

不知为何，她心中万分不快。

从第一次看见他开始，她就一直很想知道他是谁。

虽然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的模样肮脏得很，如香说他是个乞丐，但是几个月后再看见他时就不一样了，他把自己整理得很干净，看上去是个很漂亮的少年。

接下来，见到他的次数愈来愈多，愈来愈频繁，她渐渐长大，变成少女，他也在渐渐长大，从少年变成一个成的男人。

有次看见他在街上走着，有时候看见他在睡觉，有时候看见他在与人喝酒吃饭，有一回甚至还看见他在沐浴，羞得她脸红心跳。

然而最多时候都是他在做一些她无法明白的事情，那就是，他为何总是在触摸一些死去的人体或骸鼻？

当她第一次看见他在检查一的人骨时，简直吓得魂飞魄散，接着，各种死状的尸体伴随着他而陆续出现，好几次也是把她吓得脸发白。

奇怪的是，虽然看到这些恐怖的死尸，却也没有让她对他心生起厌恶，反而还让她对他的好奇愈来愈多，多到快要溢出来。

他到底是谁？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一直看见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这当中肯定有原因，只是有谁能来告诉她？

景象很快消失了，呆呆地躺了很久很久。他对那个姑娘淡淡的一笑让她无法释怀，一夜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在意。

她很渴望知道他是谁，可是，她在里，他在民间，这辈子要如何才能有相见的机会？

次清晨，赵御照例去向生母乔贵妃请安，乔贵妃却不在里，去了韦贤妃的寝‘龙德’，她旋即转左往“龙德”去。

乔贵妃与韦贤妃是结拜姊妹，两人情谊深厚，不过韦贤妃并不如乔贵妃受宠，里总是冷冷清清，所以乔贵妃时常到“龙德”陪伴韦贤妃，而赵御也总是跟着母亲去，因此很得韦贤妃的疼。

走进“龙德”赵御就看见韦贤妃举着袖子拭泪，生母乔贵妃坐在她身边，抚肩安着。

赵御知道韦贤妃因何事伤心。

几以前，韦贤妃还只是婉容而已，因为金人要求宋室皇子当人质，九哥赵构自告奋勇前去，所以父皇就封了九哥的生母韦婉容为“龙德”贤妃，然而韦贤妃并不想要这样的尊荣，她只想要她的儿子平安。

“韦母妃，九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会平安归来。”赵御见她悲伤难过，也觉得很心酸。

“天要降下横祸，谁也躲不了，昨也才又听说‘瑶华’被人一把火烧了。”乔贵妃不由得唏嘘。

“‘瑶华’被烧了？！”赵御惊诧不已。

“听说烧成了灰烬，已经将元佑皇后安置到‘延宁’了，朝廷也派了人去查，这样莫名的大火听了总是叫人心惊胆颤。”乔贵妃慨叹一声。

“元佑皇后也是可怜人。”韦贤妃哽咽道。

赵御心口拂过一丝伤，没想到元佑皇后的命运如此坎坷。

韦贤妃握住乔贵妃低声向她说道:“妹妹，皇上避难去了，我儿又被金人留作人质，如今元佑皇后候选的‘瑶华’遭大火焚毁，这是不祥的预兆啊！”

“大宋的气数难道…”乔贵妃打了个寒颤。

韦贤妃转头看着赵御，神凄楚。

“妹妹，我不受宠，只生构儿一个儿子，而你极受宠，竟也只生了御这个女儿，我保不住我的儿子，你可要好好地保住你女儿呀！”

“万一金兵打进开封府，咱们能逃到哪儿去？”乔贵妃心情沉重，望着赵御的眼神难掩哀戚。

“母妃，天命难违，要是金兵真的打进来了，那也是我们命中注定，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祸福与共。”赵御笑得淡然而伤。

乔贵妃低低叹息一声，将赵御搂进怀里。

“母妃只后悔没有早些求你父皇为你寻个好驸马。”

“孩儿还小，不急呢。”她不敢对母亲说，其实在她的心里，早已默默关心一个男人好多年了。

韦贤妃静静地看着她们母女，半晌，温言说道:“好妹妹，我个想法，你且听一听。”乔贵妃点头。

“姊姊请说。”

“‘瑶华’付之一炬，皇上正派人给元佑皇后送些钱粮，你去请求皇上让御代表皇室送过去。”韦贤妃缓缓说道。

乔贵妃怔了怔，心头雪亮。

“我明白姊姊的意思。”她颔首，凄然一笑。

赵御不了解她们的用意，也不明白笑容为何如此苦涩，只是单纯地笑说:“好呀，孩儿愿意给元佑皇后送钱粮去。”乔贵妃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带着哽咽的鼻音，意味深长地说:“我的儿，你见了元佑皇后，能留几就留几，不必急着回来，要是金兵真的打来了，你更不要回来，千万记住。”赵御点点头，此刻的她只是很高兴可以有机会离开皇，并不知道这是母亲为救她一命所作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