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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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大家都有业绩力。”同事小陶安抚着他，却也忍不住叹气。

“这不是业绩力！当初既然已经点头答应配合周年庆，现在就不该出尔反尔，不然那时开会说得那么义无反顾，说心酸的？”他面铁青，红丝布眼，只因他忙着统筹整个周年庆，已经累得三天没睡好觉了。

“没折扣没赠品的周年庆，见鬼的才会有人肯来！”榜局不大的企划部办公室充斥着他的咆哮声，时值午休，里头的同事早已倒的倒，逃的逃，就只剩下苦命二人组埋头苦干。

“曜久、小陶，休息一下，先吃饭。”他原本有一肚子火要吐，却突地听见行销经理黄朝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小陶咻的一声如箭般飞而出，紧抱住救命的便当。

方曜久撇了撇嘴，一抬眼，瞧见黄朝身边站着一个非常非常不起眼的女孩，是那种随手在街上抓一把都会比她好的那种，很冷调的女孩。

她绑着马尾，厚重的刘海遮住额，五官不突出，面无表情，冰冷凉薄地站在一角，只要她不说话，会以为她已经消失了。

她是羽乃冬，是朝刚往不久的女友，但整个行销单位都认为这种搭配万分吊诡，只因她没有喜怒哀乐、明亮鲜动的表情，话语简短疏浅，神淡漠无波，总是说不上两句就再也聊不下去，在路上遇到，也总是一脸冷傲无言。

不知道她是天如此，还是端着个架子，但无论如何，部门里每个人对她的评价都不好，甚至认为两人分手的机率很高，纷纷下注赌他们何时分手。

而他，真的很怀疑黄朝的眼光。

若是他，宁缺勿滥也不愿跟她牵扯。

“曜久，吃饭。”黄朝招呼着。

“先放着，我把这里忙完再吃。”他抬眼，和她四目相接，她只是浅浅地点点头，随即别开眼，目光凉冷却总是绕在黄朝身上。

唷，还真热情，真不知道她看上的是他的好，还是他的经理头衔。

听说，她在旭曜百货隔壁街开了家自助餐店，生意超好，更听说她的手艺非凡，一吃便上瘾，所以同事总跟她订便当，她的厨艺为她加分不少，大伙甚至猜，她是用厨艺收买了黄朝的胃，但他截至目前为止还没尝过，不是排斥，而是忙到没时间吃。

靠，他超苦命的。

那段时间很忙，忙完了周年庆后，是年底的百货祭，行销企划组依然在水深火热之中，然而他每天都会看见羽乃冬不辞辛劳地送来便当，他吃过几次，非常惊，直觉她的手艺媲美五星级大厨，就不懂她为何愿意屈就一家小小的自助餐店。

anyway，不关他的事，忙完百货祭之后，随之而来的是西洋情人节档期，他忙得哭爹喊娘，而那时，他发现黄朝开始在午餐时间搞失踪，有不少同事等着看笑话，但也有人叹往后快要吃不到羽乃冬的好手艺，而她，冷凛的神情依然无动于衷，便当继续送，大伙都说她够强，竟然能够ㄍㄧㄥ到这种地步。

他无所谓，反正不关他的事，他只想做好本分的事，直到那天…

是谁说她少言少情绪，淡漠无表情的？

嗯，他自己好像也说过，可眼前的状况却强烈地推翻了以往的印象，她，其实也会笑的，尽管那是个不似微笑的微笑，却在刹那间让她恬淡的秀颜亮了起来，他甚至觉到空气中的分子在急遽改变，柔和地包围光亮，又裹着风，清新弥久，像是一种大自然的香气，更像是雨后掺着泥土、青草，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电光石火之间，他的心怦跳了下，他遏抑不了那近乎狂躁的动，甚至连自己为何疯狂都不懂，在这一刻，他好想化身为羽乃冬抱在手上、亲在嘴上的那只小猫。

“小猫咪，对不起，我家住鲍寓，实在没办法带你回家。”淡到没有情绪可言的眸，因为一只瘦弱的小猫而淌柔光。

“我虽然有开店，但是自助餐讲究卫生，而里头也没地方能给你住。”语调平淡，但多了份无能为力的无奈。

她拉起衣摆替小猫拭干身上漉漉的。

小猫呋拂叫着，蹭着她的嘴她的脸，一双汪汪大眼直瞅着她，像是在央求她别丢弃它。

“你在跟我撒娇吗？”角绽放若有似无的笑，向来凉薄的表情出了缺口，漾出了些许柔情，随即眼一黯。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带你回家。”她不舍地将小猫放回原本的地方，起身要走，又想起在下雨，回头把伞伴置在小猫身旁，替它挡去雨水，自己则淋着雨离开。

方曜久看着这一幕出神，直到她走远，才走近小猫，大手将它拎起，下意识地亲吻着它，却反被它给抓出一道血痕。

“喂，我要带你回家，你还抓我？”他没好气地瞪着它，抓起羽乃冬搁在地上的伞，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大好。

“嘿，跟我回家吧，你的名字就叫小冬，你觉得怎样？”小冬骨碌碌地转动大眼，呋拂叫了两声，认命地贴进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