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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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还是不是?坐在青石上,罗正雄再次陷入困顿。凭直觉,他断定万月不是。当兵多少年,这点判断力他还是有,要不然,他罗正雄走不到今天,甚至活不到今天。当年在旺水,在怪老头江默涵家,他遇到的情况比现在复杂,处境也远比现在艰难,随时随地,都有落入虎口的危险,不也了过来?
如果不是,那个沙漠中几次出现的神秘的黑影怎么解释?一组那个破了的水囊怎么解释?还有歼灭黑衣人的那些个子,她为啥表现得那么异常?如果不是,师部为啥会将她秘密控制起来?肺炎?笑话,哄别人行,哄他罗正雄,还嫌了点。他所以不点破,是不想让师长刘振海太过难堪。他敢断定,师部一定是先他掌握到了什么,或者,刘振海跟他玩藏,想探探他的底子。用得着么?罗正雄冷冷一笑,他对师部冬天里的做法很有意见,几次会上,都想冲谁发些什么。无奈于海一直拦着他,不让他把憋在肚里的话讲出来。但他不明白,师部为啥要把她二次送来,还再三强调,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安全。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身后,还潜伏着什么危险?一定的,师部一定在她身上下了什么注,或者,她现在是个饵,对,饵。
蓦地,罗正雄像是茅顿开,盘伏在心中的疑云像是瞬间抖开了去,他怎么就忘了这一点?这是师长刘振海一惯用的计谋,他想把别人都装在套子里,这样才能帮他把戏演真。
是得演真啊!罗正雄深深汉了口气,接着,他笑了,他终于想到了饵这个词,只有这个词才能合理解释一切,也才能把万月留给他的诸多疑虑一一化开。哦,万月——罗正雄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一声唤,这声唤,有太多的内容在里面。
一个复杂的女人,也是一个痛苦的女人。
是的,痛苦。
想到这儿,他猛地起身,觉被一种东西鼓舞着,着,恨不能立刻见到万月。他对她的关心真是太少了,理解就更是不够,亏他还喜她!就在他转身的空,一个黑影忽地闪出来,就在他面前,相距不到五步。
“谁?!”罗正雄惊叫一声,手已摸到了上。黑影刚要动,罗正雄已抢先出手了。谁也没想到,黑夜里发生了滑稽的一幕,因为太过紧张,罗正雄一脚踩在滑溜溜的贼石上,还没做挣扎,一个仰脖子便倒了过去。就听得黑夜里“扑通”一声响,团长罗正雄掉入了湍急的溪中。科古琴山里有不少这样的溪,看似平缓,实则速极快,而且脚底滑得本站不起来。等万月扑过来,捞起他时,他已被溪冲了五米多,浑身成了落汤。万月忍不住要笑,罗正雄羞恼成怒:“你是贼啊,来也不咳嗽一声。”
“你那么专注,谁敢打扰你。”万月一边解释,一边手忙脚,急着给他拧身上的水。她今天真是有点恶作剧,想成心吓吓他,谁知…望着浑身透的罗正雄,她的心真是不安。虽是初,科古琴的气温却仍然很低,转眼,罗正雄就冻得打起了哆。万月连忙将他扶回营地,这个夜晚,两个人围着柴火,一直坐到天亮。衣服是烤干了,两个人的心,却没能因这场小小意外而走得更近。
是什么阻挡着他们呢?
五天后,他们在一座叫女处峰的山岭下扎下营。连的奔波总算有了结果,测量路线基本确定下来,这路线比最初预计的要理想,避过了两处滑坡频发地段,绕过了一处危崖,不过困难也有,主要是要越过两条河,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林。但是不管咋样,那张草图上总算清晰地绘出了一条通往煤田的路。
也就在这天,侦察员小林送来消息,一组的线路也基本确定,眼下正在安排下一步工作。二组遇到了麻烦,刘威的脚脖子崴了,不能走路,还躺在担架上。
“怎么崴的?”罗正雄眉头一皱,紧着问。
“是杜丽丽,她跟张营长吵架,赌气离开了营地,副团长去追她,不小心一脚踩空,坠入崖下。”
“扯淡!”罗正雄恨了一声,这个杜丽丽,啥时能让人安心。
小林接着汇报,科古琴山四围的侦察哨已全部布好,赛里木湖周遭也做了布置,孙连长让他转告罗正雄,万事俱备,就等敌人冒出来。
罗正雄心头一阵鼓舞,这仍然是秘密,除了他跟刘威于海三个,别人,都不知还有这事儿。
“祁顺呢,他什么时候能到?”罗正雄接着问。
“快了,师部的联络员说,他的伤已痊愈,正在做战前训练。”
“老战士了,还训练个啥,直接来不就得了?”
“这是侦察连的规定,每次执行任务,都必须接受一周的强化训练。”夜,漆黑一片。乌云没了一切,也让女处峰变得更加神秘。远处,赛里木湖发出点点亮光,那一闪一闪的波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令女处峰下的罗正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次征战科古琴,同样是一石二鸟。东突分子的嚣张气焰暂时是打下去了,但潜伏在疆域内的国民残余势力,依然猖獗,亡我之心不死。据邓家朴待,疆域内有一支代号“316”的国民锐部队,分散隐蔽在准格尔盆地和赛里木湖一带,他们的头子就是“血鹰”这支力量到底有多少人,邓家朴不得而知,但至少,不会少于三百。因为邓家朴听铁猫说过,他们的目标是发展一支千人武装。
“我要用这一千人,跟共产的十万大军较量,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邓家朴听完铁猫的话,心虚地问:“一千人对付十万大军,这不是蛋碰石头么?”铁猫发出一阵笑“我这一千人,可不是平庸之辈,以一当十,以一顶百,走着瞧吧,草原是我们的,天山是我们的,辽阔疆域,将是我们的。等反攻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你选择的,才是光明之路。”铁猫是血鹰的副官,跟血鹰一样顽固且有着野心,这个国民高级特务武艺高强,身手捷,而且心狠手辣,真可谓杀人不眨眼。一提他的狠辣,邓家朴便不寒而栗,最初跟铁猫接触时,就因了错说一句话,差点让铁猫拧断脖子。
邓家朴还待,除了“316”外,疆域内尚有不少国民顽匪,他们有的跟血鹰有联络,有的没,自立山头,独立为王,目标,却都对着解放军。
“形势仍然很严峻,我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一定要将国民残渣余孽消灭干净!”这是师长刘振海部署这次任务时说的话。按师部的部署,特二团这次出征科古琴,战略战术跟出征红海子一样,一方面,要把科古琴这座神秘之巅当作顽固的敌人,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另则,要以此为饵,使敌人出,暴在我人民解放军的口之下。这是一步险棋,科古琴毕竟不是红海子,征服难度和潜藏的危险,远远大于红海子,顽敌“316”及其隐藏在暗中的血鹰和铁猫,也远比东突分子狡猾,而且他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为确保此次战役的胜利,师部在征得兵团司令部同意下,秘密派出三支力量,周旋在特二团附近,特别是神秘的里木湖,如今已布下神兵,就等暗中的敌人冒出来。
一定要慎而又慎啊,一想即将打响的科古琴之战,罗正雄便再三提醒自己,这仗不仅要打得漂亮,而且要干净利落,决不能给敌人任何息的机会!
离女处峰一百公里外的科古琴东脉,政委于海的心情却是另番样子。连来,政委于海都处在高度兴奋中,这兴奋,一半是由美丽的科古琴山带来的,一半,来自于可的司徒碧兰。
于海没想到,他跟司徒碧兰的关系,会因着草原瓦蓝的天空还有圣洁的白云一天天近起来,这近,带着太浓的意,带着光般的灿烂和意般的盎然,意一旦入心中,便比科古琴的清泉还要醉人。
真美啊。躺在繁星点点的草原上,于海的心里了风。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科古琴东脉一块腹地,叫扎尔默朵的一片草原。据向导哈喜达说,这儿曾是蒙古族贝萨部落的牧场,国民时期,贝萨一家的财产被军阀霸了,还有他家的牛羊,年老的贝萨郁闷而死,在一个冬天的寒夜闭上了不甘的眼睛。他的女儿,美丽的斯琴格尔带着部落里不屈的人,在父亲死后的第三个夜晚,杀向国民第十六骑兵团的营地,一片声中,斯琴格尔的血染红了草原。哈喜达的父亲曾是贝萨家勤劳的牧羊人,很小的时候他便跟着父亲来到扎尔默朵草原,这里草肥水美,是牛羊的乐园。可惜,父亲在那次血仇中也被罪恶的子弹死,这片美丽的草原自此便陷入寂寞,再也没有牛羊如云一般飘在上面。哈喜达是一位干的小伙子,摔跤和箭更是了得。一有闲,司徒碧兰就冲他喊:“哈喜达,美丽的草原等着我们呢。”哈喜达也不示弱,往往是鞋子一摔,赤脚在草原上跳一阵摔跤舞,然后,两个人便像斗士一样牵在一起。比武的结果,三胜二负,哈喜达暂时处在下风,不过输的那场比赛于海看了,是司徒碧兰耍了点小计谋,仗着哈喜达不敢碰她的,故意用部做武器,趁哈喜达犹豫的空,她来了个钻裆绝招,猛一用劲将哈喜达打裆里举了起来,然后将他抛向看热闹的女兵。女兵们在哄笑中接住了哈喜达,哈喜达羞得面红耳赤,说再也不跟她比武了。
“不比由得了你!”获胜后的司徒碧兰窃笑着,拿霸道的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