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大蛟崩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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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周兵强马壮,仓禀丰盛。他决计效仿汉武帝当年,一举踏平突厥的千里牙帐!
此时的大周各路兵马,一面开始加紧演习攻守阵法,队列练,习御,搏角力,大选天下武将;一面诏敕征集关中公私骡马充作军用,命匠作们打造运送辎重粮草并各种盔甲、兵器、箭弩,以及攻城行军所用的车、梯、火器、战车、战船、砲石机等。
武帝这里正演兵备发之时,边北境突然传来急报:突厥汗国联合灭齐后逃到突厥的北齐残余范王旧部,纠集数万兵马,兵分三路进攻大周!
武帝迅速调集各路兵马,亲率六军,分兵数路敌,决计要一举靖定北患,为明年的灭陈之战扫尽后顾之忧!
此时,南朝陈国已闻知大周国举兵北上的消息!
自从大周灭齐之后,清知然强盛起来大周,迟早一天会并陈国的。于是,一面练水军,打船造弩,一面调派兵力,加固长江南岸沿线防守;一面与大周求聘和亲,互赠方物。当获悉突厥和齐国残余聚集了数万兵力攻打大周,武帝已亲率六军前往敌,清知大周国眼下兵力空虚,便迅速派遣常胜大将军吴明彻督领八万步骑和水军,绕开大周国杨坚和王轨的两大主力防线,绕道水路,顺清河而上,直奔吕梁、彭城,乘虚而入,攻占大周江北兵家要地,与大周拉开生死之战。
南朝大军来势汹涌,以水淹之计并辅之大军顶,夜不断猛攻狠扑,一连攻克了大周好几座城池,并斩杀大周百姓和俘兵数万。
八百里加急飞报正率兵北进的陛下行帐。
见南朝来势汹汹,军情紧急,武帝只得暂停北进,急调大将军王轨率部前往救援击敌。
王轨不负王命,听从军中智囊所献的奇兵之计,先以数千具铁轮沉锁于清河上游河底,以阻断南朝兵船的退路,再兵分两路,一路守定清河两岸,一路迅速增援正在告急的彭城。
南朝水军此时正猛力攻扑彭城,不想一个鼓城竟是固若金汤一般。南朝主帅吴明彻原计划以奇兵速战之计,迅速占领北朝兵地。见彭城久攻不下,忧急加之下,竟忽然罹病在身。此时,忽然闻听南朝水兵舟船的退路被锁,王轨正率数万大军扑来的消息,军心骤然大!吴将军急命扒堰放水,乘水势而退兵。
不想,船队退至清水时,果见河面水势渐小,正惊骇之间,数百兵船早已搁浅水中,挤做一团,你碰我撞。
忽然,只见两岸万箭齐发,直南朝兵船。南朝士兵急忙跳往水中泅逃,周兵箭簇又对准水中发。一时间,南朝士兵死伤不计其数。陈国大将吴明彻被生擒,王轨下令斩俘三万余众。
一向宁静碧澈的清水河面,死鱼一般凌地飘浮着无数陈国士兵的断肢残躯…
南方大捷的消息传来,武帝大喜,一面诏命重奖大将军王轨,一面重整六军,继续向北进发。
大军未至边地,前方便有捷报频频传来。
此时的武帝雄心万丈,志在必胜。白天乘御辇率军疾进,夜晚在帅帐中通宵达旦地与左右大将商议和部署伐敌攻城之计。
一连十几天,天天如此。
不料,因几年来连着攻克北齐、征讨南陈,加之此番亲率六军北伐,夜以继,不知不觉中竟已积劳过度,当主帅行帐快要行至敌域之时,武帝突然外风热,加之五内匮虚,竟然骤地病倒,且来势汹猛吓人,随军的几名御医,又是汤药又是针石,连着几天,病势不仅未见缓解,倒越发显得沉重了。
六军发,主帅病重,只恐军心不稳,于战不利。在诸臣百般劝说之下,武帝只得下诏:暂停北伐诸兵事,班师回京。
归京途中,行舆中的武帝开始全身发烫、呼不已了。
此时,武帝心下已经清楚:只怕自己大限不久了。于是,只得急命左右:火速召宇文孝伯出京觐见。
宇文孝伯正在长安帝辅佐太子署理诸多朝廷国事,突然接到八百里加急:陛下急诏自己前往觐见!
孝伯即刻便预到事有异变!
他匆匆嘱咐了左右值守并帝武卫,辞别太子后即刻快马加鞭前往觐见陛下。
当奔至主帅行帐,宇文孝伯一眼望见陛下,当即便惊呆了——只见陛下躺在病榻之上,脸苍白,大口气。
率六军离京时,威风烈烈,雄武过人的一个陛下,这才几天时间,人怎么一下子就病成了这样子!
孝伯又惊又痛,扑上前来,一头跪下,叫了声:“陛下…”便哽住了。
武帝见孝伯到来,抖抖地一把握住孝伯的手,一面气吁吁,一面向他托付后事:“公卿…朕,只恐天命不久了。今将新主托付公卿…请公勉力辅佐新君,万勿辜负朕之重托。”陛下托辅完毕,即命内史拟诏:授宇文孝伯接任尉迟运之职,晋司卫上大夫,总署京畿帝卫兵,并先行还京,以备万一…
孝伯强忍悲痛,奉旨退出帅帐后,快马加鞭急驰归京,以定大事。
武帝躺在卧之上,催促御辇加紧赶往京城。途中,几番觉得难以再支撑下去了,然而,却拚命勉力支撑,要最后再见太子一面。
当大军遥见京城的轮廓和急急赶来驾的旌旗旄旆、戟钺仪仗时,武帝命左右扶起他坐起来…
闻听父皇病危、直惊得魂飞魄散的太子急率文武群臣出城来。当他跌跌撞撞爬到父皇的御辇下,怎么料到,雄心一路率军北伐的父皇,短短十几天下来,人竟成了眼下这副情形!
太子扑跪在父皇的行前,叫了声“父皇…”只觉得全身剧烈发抖发冷,竟是泣不成声了…
武帝望着尚显得羸瘦而稚弱的儿子,心痛难:虽说每次自己去国离京,总是命他留守监国,实习治国理朝,虽说至儿子被册为一国储君的太子后,为了成就于他,处处严厉管教,动辄相加,四五年里,竟不知苛责几何。想来,统不过是之太深,寄望太切的缘故。
将要离开人世之际,虽有万千语言,却已无力再吐。他无法揣知,从今往后,江山家国的万机之重,骤然落在儿子这双历练未深的肩膀之上,能不能担得起来,能不能顺利传承下去?
望着泪如雨下的皇子,武帝气吁吁地嘱咐:“皇儿,人生长短,皆在天命,无须过悲。父皇平生所愿,能不负太祖所创的江山大位,尽早平突厥、定江南。一二年间,便使天下一统。可叹父皇大志未成、唯遗此恨!皇儿,内史王谊乃社稷之忠臣,可委之以机密重任,切勿使其远任。天下事重,万机不易,望皇儿勤政克己,励图治,竟父皇之憾,成父皇之志…”太子心痛仿如万箭钻心般,泗涕面地点头呜咽道:“父皇,皇儿记下了。”武帝又命群臣近前听诏。
当太子闻听父皇说道:“朕唯冀诸公庶僚共同辅导太子,上不负太祖,下无失为臣,朕瞑目九泉亦无所遗恨”时,一时五内痛绝,只觉口铜汁泼了一般一阵灼痛,又听群臣百官突然齐声哭号“陛下、陛下”便知父皇已经龙驭宾天,突然觉得嘴咸腥,随着一口鲜血“哇”地出,头晕目眩,竟一头昏倒在地…
陛下崩驾,太子昏多时,太子妃强忍悲痛,一面急召母亲独孤伽罗进议事,一面与朱月二人轮夜守在榻前,催太医们针石汤药救治。
伽罗在府上惊悉武帝在北伐途中骤染重疾并溘然崩天的恶耗,惊痛之余,悲叹人生世事竟是如此无常:如武帝这般天纵神武的一代天子,自亲政以来,三几年间,东讨西伐,南征北战,以大军境之势,一两年间便灭掉了与大周对峙几十年的北齐。
如今,麾动三军,准备先制突厥,再平南朝,英威雄发,眼见便要实现天下一统的千古伟业之际,谁能料到,正值风华英壮之年,转眼之间便倏然仙归?
看来,即使至尊贵极的皇帝陛下,也无法逃注定的天命运数啊!
悲叹之余的伽罗,不知何故,竟然蓦地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来!
厉多疑的武帝驾崩,或许,他们夫从此真的就要结束十多年来一直因“反相”一说,始终被人谄害疑忌,始终因韬晦避祸而夫远离的子了么?
正独自遐想之时,突然接到里太子妃派人传来的懿旨:太子因惊痛而昏未醒,请随国夫人即刻入议事,还专意派了一领里的黄锦龙凤小轿来接。
伽罗闻言,刚刚舒了一口气的心即刻又揪紧了——太子若在此时出现什么长短好歹,齐王必然乘势而上,家国危难,顷刻之间!
伽罗一面派亲腹速去请神医僧垣进,一面匆匆更上国丧素服进探看。
伽罗乘着四人监所抬的锦轿一路疾奔入。
轿绕过外朝,直接进入通往内廷的掖门,行至东附近,伽罗掀开一些帘,远远地,见东正门外,以齐王为首的数十位王公大臣们肃手恭立,在那里等候着消息。
透过帘,见他们个个素衣丧服、脸忧戚的模样。伽罗想,陛下乍崩,大丧未行,太子还未及行践祚大礼,突然昏不醒,朝廷国家,江山万机,慢说朝臣们焦心如焚了,就连自己都觉得祸不单行。帝内外,此时处处潜藏着一种吉凶难卜的躁动不安和惶恐妙肃杀。
小轿绕过众人的视线,从后苑偏门而入。因守门卫皆认得是李妃的监,也不盘问,直接穿过长廊,来到了太子的寝殿。
寝殿外,所有的人、内官们一的素麻大丧,静静肃立,鸦雀无声。
因知正殿内有朝臣守候,伽罗便和监从后门登上玉阶、直接来到内殿。
太子妃见母亲到来,未及说话,早已泪如雨下起来。
伽罗一面与太子妃相挽相抚,一面随太子妃往内殿走。伽罗边走,边朝隔着几层帘帷的外殿瞅去:只见身着大丧之服的宇文孝伯,长孙览,尉迟运,加上东内史郑译、刘昉,御正大夫颜之仪等人,众人凑在那里,不知悄悄商议着何事?又见有监内史替匆匆来去,向外面恭守的百官传递着什么。
此时,朱月怀抱着太子妃的小女儿娥英,扯着六岁的阐儿。兄妹俩俱是一身的缞麻大丧,眼泪汪汪的样子。娥英见了姥姥,趔着身子就要伽罗抱。
伽罗接过娥英哄了一番,复又给朱月,和太子妃一起来到太子前探看。见太子此时脸苍白,便问丽华,太子这情形,有几个时辰了?太子妃说,自从抬过来,到现在,只怕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伽罗抚了抚太子的额头,安抚太子妃道:“女儿莫急,太子不过是一时急痛攻心,我已令人去寻神医僧垣了。”太子妃泪道:“父皇骤然龙驭宾天,母妃又出家为尼,如今,国丧未理,朝廷虚旷,太子又这般昏不醒,女儿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太子妃说到这里,忽然外面报传“姚圣医到!”伽罗心内一喜:姚公来得好及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