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慈父点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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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武帝宇文邕对空遥拜默祷:“父亲！请您老的在天之灵保佑儿子！使儿子能及早完成父亲未竟的宏图！”天和三年，二十六岁的武帝终于回了他的正——突厥阿史那公主、大周皇后。

娶大周皇后的典仪异常隆重而富丽。

皇家卫士，国礼大乐，百官朝贺，彩旌飘摇，长安城内万人空巷，展示着从未有过的热闹盛况。

阿史那虽对中原诸多风俗习惯不大适应，然因从突厥陪嫁到中原来的左右下人有数百人之多，除了服侍她常的衣食住行之外，另有一支突厥的歌舞乐伎。武帝对皇后不仅处处体贴入微，每天都会些时间陪皇后欣赏胡人的音乐和歌舞。故而，乍入中原的阿史那皇后倒也不觉得孤独烦闷。令使臣带回故乡的信中，对突厥汗父说她在中原很是开心。说大周国的繁华富丽远远超出了她往对中夏的想象。还说大周陛下对她很好，中诸位嫔妃姐妹也对她敬重亲。

阿史那入主大周六之后，突厥汗国与大周两国的往来骤然密切笃好。此后，大周先后几次对北齐用兵，突厥皆从北方响应，南北夹击，使齐国腹背受敌，接连失掉十数座城池。

大周国的版图，正在继续的向外拓张着…

伽罗踏进李妃寝殿时，见李妃的女儿贺公主的娘秀月和几位娥们领着小公主，在寝殿外面的小花园边编花冠。

见伽罗进门，秀月笑地一揖:“夫人来了？娘娘正等着你呢。”伽罗也不急着上台阶，一把抱起贺公主，亲了亲她花朵似的小脸儿。一面和秀月一起编花冠，又为小公主戴在头上。

娥姿听到小公主的笑声，走出殿堂。

伽罗猜想，不知李妃今儿急匆匆召自己进有何要事？

伽罗见娥姿今儿一身的青绮襦裙，淡素装扮，更衬得她的清丽婉约，肌肤如玉。娘秀月知道夫人和娘娘有话私下说，便哄着小公主，守在门外。

这个娘虽是乡下人，却天生得机灵聪颖。虽说贺公主已好几岁了，李妃却一直不舍得放她回家。如今留在身边，一是帮着照看公主，二是命她带着公主在各监娥中间和中各院四处走动，成了李妃的心腹和耳目之一。

伽罗来到李妃的内殿时，不觉暗暗打量了李妃一眼:阿史那皇后归大周帝，李妃过去主掌六的地位，无疑会有些落势。伽罗从娥姿的神情上，一时倒也没看出什么来。

然而，当两人说了一会儿家常儿女的话，娥姿的眉眼间便开始透出了难以掩饰的戚怅来。

原来，陛下为了安抚乍离故土，还不大习惯中夏习俗的皇后，这段子以来，几乎夜陪在正皇后的身边。一是设法令她开心，二是每亲自照顾起居饮食。偶尔到李妃的寝一趟，也是少言寡语、腹心事的样子。

伽罗劝李妃:“姐姐应看开一些。眼前，陛下必得拢络住皇后的心才是。她的背后，不仅有整个的突厥王国，更有十万兵马的援军在那里呢！如今，陛下和你，还有几个孩子的安危，亏得有了这位突厥公主，有人便不敢再轻举妄动…”李妃垂泪道:“妹妹，姐姐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还是有些难受。往，陛下有什么心思，总肯跟我商议一番。现在，他就是偶尔到我的寝一趟，不过是来看看孩子，竟是一语也不发了。我以为，皇后进之后他会开心一些。可是，我看他现在倒是越发心思重重了。”伽罗叹了口气。人都有无奈和烦愁之时。庶民如此，王公大臣，皇帝后妃也无不如此。她想，就算擅权多年的宇文护，也会一腔无奈和烦愁。

伽罗与李妃闲话的当儿，刚刚修习完功课的李妃和陛下的两个儿子，宇文赟和弟弟宇文赞两人来到母妃的寝问安。

赟儿和赞儿哥儿俩，不久前已被晋为鲁王和汉王见独孤夫人也在母妃寝，鲁王宇文赟拜见了母妃之后，转身对着伽罗深深一揖:“将军夫人辛苦了。丽华妹妹和弟弟们都好么？夫人怎么没带妹妹一起进来？”伽罗见赟儿虽说身子仍旧和儿时一样瘦弱，五官却是一天天越发清奇俊朗了。而且，言谈举止也比儿时更稳重知礼了。于是脸笑道:“今天来得急，改天再带他们来拜见鲁王。”鲁王笑道:“如此，请夫人代我问候丽华妹妹和弟弟。”伽罗发觉，以往自己进，赟儿一直称自己为姨娘，这次进，却开始改口称自己“夫人”了。想是李妃教导的，于是对李妃夸道:“姐姐真是好福气！怎么鲁王转眼就成了大公子了？在我眼里，还是以前那可顽皮的小模样儿呢！”李妃脸怜地望着两个儿子:“我今天召妹妹进，正是要和妹妹商议丽华和赟儿的亲事呢。”宇文赟听母妃说这话，心下便明白:因母妃和独孤夫人私甚好，所以母妃一直想要促成他和丽华妹妹的婚事。这两年，妹妹一天天大了，不便常来中走动了，他竟越发惦记起那个温柔妩媚的妹妹了。

因知道母妃要和夫人提及婚聘之事，便招呼弟弟向母妃和独孤夫人告辞。临出门，又嘱托母妃:“母妃，别忘了托夫人把玉佩带给丽华妹妹。”李妃一笑:“记着呢。”见鲁王和汉王离去，李妃从间摘下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托在手中:“妹妹，你看，这是于阗国王贡来的。鲁王待，请独孤夫人哪天进时，给丽华妹妹带回府去。”伽罗接过美玉赞赏了一番，心下倒被鲁王事事都惦挂着丽华的一份真情动了。

然而，当李妃再次提及儿女的婚事时，伽罗却甚是忧虑这位鲁王的吉凶祸福。伽罗也清知李妃这般急着要把两家婚事定下的原故:眼下，突厥公主阿史那已经入主后，万一皇后有了嫡子，鲁王的前程越发无望了。她这是想及早为自家儿子拉一份势力和支撑呢…

虽说武帝已有了突厥国做靠山，然而，转眼皇后已经嫁过来大半年了，宇文护仍旧还没有还政于陛下的意思。

若宇文护儿就不再打算还政于陛下的话，漫说鲁王赟儿吉凶未卜了，就连陛下宇文邕自己的命安危，恐怕也已是迫在眉睫了…

伽罗岂敢这时定下两家儿女亲事？

然而，伽罗清知，李娥姿也是一等一的机灵人，此事也不好一直这样拖延下去的。否则，她一旦悟出自己犹豫的真相，肯定会转而寻求别的三公大臣之女了。

如此一来，一旦陛下有了潜龙腾飞之，一切就无可挽回了…

想到此，伽罗握住李妃的手道:“姐姐牵挂此事，妹妹何尝不着急？虽说两个孩子的年龄眼下倒也不大，若能早些议定他们的婚事，你我姐妹心里都踏实了。虽说妹妹眼下是随国府的当家媳妇，可是，与陛下的儿女联姻，是随国府天大的一桩事。即使只是聘定婚约，也必得办出一皇家和随国府的风光和隆重才是。待妹妹回府后与公爹和杨坚父子商议一番，再回禀姐姐好么？”李妃不知伽罗的心思，脸喜的说:“妹妹说的有理，如此，烦劳妹妹多心了。”伽罗心神不定回到随公府上，连着几天也没有想出如何继续拖延此事的法子。即使说是与杨坚和公爹商议，书信往来，再慢，也不过是一两个月的事，李妃在中一直等着自己的回话，迟早得给她一个准信。

她在府上，一面给夫君杨坚写信商议如何应对之策，一面发愁如何拖延应对之时，随国府突然发生了一桩塌天似的大事，竟把此事搁置了下来——正在率兵征战于青州一带的公爹，突然被属下抬回随国府来了！

——原来，公爹夜征战劳，在军中忽染风寒，来势汹猛，一时针砭无效，竟渐沉重了。

被属僚夜兼程地送回京城时，已经是病入沉疴了。

太师、大冢宰宇文护和陛下宇文邕已经几番亲到府中探看，因见病势沉重，一面命太医轮番来府上救治，一面八百里加急，诏敕杨忠嗣子、随州刺史杨坚火速归京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