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狼山一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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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万清应了声“是”就把当岳少俊代人捎信,一直说到前晚夜探戚墅堰巨宅,方知托岳少俊送信的是青煞手涂金标,主人是行迹神秘的仲姑娘,详细说了一遍。
无住大师合掌道:“阿弥陀佛,山雨来风楼了,但愿我佛慈悲,消灾枚劫,才是武林之福。”甘玄通听出无住大师似乎已有所闻,不觉问道:“大师莫非已知端倪?”老江湖都是特别。
无庄大师道:“道兄见询,贫衲不得不说了,敝寺千佛堂,塑有五百罗汉,也就是俗称的罗汉堂。乃是敝寺弟子练功之处,归贫衲所主持,每晚僧侣们练功完毕,回房休息,贫僧照例要巡视一遍,那是今年中秋,贫僧刚跨进千佛殿,只听有人说话的声音,那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罗汉呀罗汉,你们都是在劫难逃!”贫僧听得大奇,举目看去,但见一个白髯的老人,指着罗汉说话。诸位都知道敝寺千佛殿,谢绝香客随喜,深夜之中,此人何来?
贫衲忍不住问他:“老施主从何处来,怎会在此?”那老人含笑道:“老夫偶游少林寺,瞻仰佛殿,大师既然见疑,老夫那就告辞了。”说完,转身策杖往殿外行去。
贫衲连忙叫道:“老施主请留步。”那老人回头道:“大师傅替我转告方丈,记住: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慎之、慎之!”等贫衲追到殿外,那里还有什么人影?贫衲即时禀告大师兄,敝师兄认为这位老施主可能是武林异人,有意作此警告,说不定武林中又将有什么变故了,此事相隔不过一月,盟主就受到歹徒下毒,岂非无因?”孟达仁猝然问道:“霍总管,涂金标送来那信上,曾提到恽大侠,(淮扬大侠恽钦尧)不知如何了?”霍总管道:“姑老爷倒是没事,昨派人送信来,把表小姐(恽慧君)接回去了。
岳少俊心中暗暗付道:“原来恽姑娘主婢,已经回扬州去了。”甘玄通道:“贫道一路行来,业觉得近江湖上,似乎正在酝酿着某种变故,贫道虽然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气氛总是有些不对,如今听大家这么一说,看来真有什么事故快要发生了。”史傅鼎沉道:“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主要自似在第一句上,漫天大雪空山冷,这是什么意思?”岳少俊忽然想起自己在云台山麓,遇上一位老人家,当时问他师傅的第一心愿,(岳少俊师傅第一件心愿,是找寻十六年前无故失踪的儿子龙官,左眉梢有红痣的人)那老人曾念了四句诗:“五出花开六出飞,漫山景映寒晖,天台一去登仙籍,从此阮郎不忆归。”这四句诗,岂不和‘漫天大雪空山冷,就是江湖劫运来’这两句诗,十分相近似么?”甘玄通突然哦了一声,神耸动,缓缓说道:“莫非此女弹的是震天琴不成?”
“阿弥陀佛!”秃顶神雕唔了一声道:“漫天大雪空山冷,真要是他,江湖上果然是大劫将兴了!”无住大师双手合十,徐徐说道:“雪山那位前辈高人,修真养,已有数十年不履尘世,纵未练成仙道,也应淡泊无为,与世无争,不可能会重出江湖,逆天行事。”岳少俊不知他们说的是谁,但也不便多问。
史傅鼎问道:“大师说的是雪山玄灵叟么?”无住大师连诵佛号,没有作答。
岳少俊看几人神,似是有着甚多忌讳,不愿谈论玄灵叟,心中暗暗觉得奇怪,付道:“不知雪山玄灵叟,是怎样一个人?”霍万清朝宋文俊低声道:“公子,岳相公特地替老庄主送解药来的,是不是请他先进去看看老庄主?”宋文俊听了一喜,急忙朝岳少俊拱拱手道:“岳兄果然是信人,为家父送来解药,兄弟先行谢了,只不知岳兄是如何来的?”岳少俊道:“此事说来话长…”当下就把竺秋兰负伤昏,自己在一所土地庙中,遇上相士金铁口,如何制住仲飞琼,她以“金形掌”替竺秋兰疗伤,又着她出散功奇毒解药,才放她回去,扼要说了。
甘玄通奇道:“金形掌终南绝技,此女怎会擅终南武功?”秃顶神雕道:“这个简单,几时遇到陆道友,问问他就可知道了。”宋文俊抬手肃客道:“诸位前辈,都不是外人,那就请到家父房中再谈吧。”大家略为谦让,就由无住大师为首,由宋文俊陪同,鱼贯进入内宅。
这间卧室,窗户轩敞,陈设朴素,中间一张雕花大上,躺着宋镇山,身上盖一条薄被,大家进入卧室之时,还隐隐听到宋镇山的哼声,显然并不好受。
被推为武林大老的宋老爷子,此刻几乎和普通人生病一样,口中哼声不绝,当真是英雄只怕病来磨!
宋文俊放轻脚步,走近前,低低的道:“爹,你没睡着么?”宋镇山哼道:“文儿,有什么事吗?”宋文俊道:“回爹的话,少林无住大师傅、八卦门甘道长、六合门孟前辈,武当派史大侠等人,来探看你老人家了。”宋镇山虽然体内剧毒发作,但心头清楚,一面连哼带说的道:“快请,快请。”宋文俊道:“爹,几位老前辈,已经进房来了!”宋镇山道:“文儿,你快扶为父坐起来,为父这样躺着,如何见客?”无住大师合十道:“盟主贵体违和,不可劳动,还是躺着的好。”甘玄通接口道:“无住大师说得极是,八大门派,谊如一家,盟主不可客气。”宋镇山微微息道:“老朽还不碍事,文儿,你快扶为父坐起来,几位道兄,已有多年不见,那有躺着说话的道理?”宋镇山喉咙有些嘶哑,目光一抬,朝众人颔首道:“诸位请坐,老朽一时不察,误中贼好计,有劳诸位道兄远莅存问,老朽至为…”他还当无住大师等人,是问疾来的。
宋文俊忙道:“爹,无住大师几位,是接到有人假冒爹的亲笔函,特地赶来的。”多长镇山疑惑的道:“那是什么人假冒为父笔迹,目的又何在呢?”宋文俊道:“孩儿也是刚才知道,目前还不知道此人有何谋。”一面回头朝霍万清招手道:“霍总管,你把那封信拿给我爹瞧瞧。”霍万清刚应了声是,正待送上书信。
宋镇山微微抬手道:“不用瞧了,文儿,你快请大师他们坐呀,几位道兄难得到咱们庄上来,万清,快去吩咐厨下,准备酒菜,就送到这里来。”霍万清又应了声是,把书信放到桌上,转身就往外行去。
宋文俊道:“爹,岳兄已经取到了解药,特地给爹送来,爹这就服下如何?”宋镇山哦了一声。
岳少俊随着站起,双手把小瓷瓶送上,说道:“宋老爷子,晚生幸不辱命,总算把解药取到了。”宋镇山目光一注,看到岳少俊手中的瓷瓶,不觉怔得一怔,问道:“你这解药是从何处来的?”宋文俊接过瓷瓶,说道:“爹,岳兄是从那位仲姑娘处得来的,爹服下解药,体内奇毒,立时就可化解了。”宋镇山伸出颤巍巍的手,取过瓷瓶,仔细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岳少侠盛情,老朽不尽。”岳少俊道:“宋老爷子言重,晚生受贼人利用,捎来毒函,老爷子纵无责怪之意,但事因晚生而起,晚生实在难辞其咎,取来解药,只不过稍尽晚生心意而已。”宋镇山连连点头道:“岳少俊果然是情中人,实在难得。”宋文俊倒了一盅水,送到爹面前。
宋镇山一手揭开小瓷瓶瓶在掌心倾了几粒药丸,抬手纳入口中,然后接过瓷盅,喝了一口水,送下药丸,就把小瓷瓶放到枕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门帘掀处,霍万清在门口叫道:“公子,终南陆道长来了。”一面欠身道:“陆道长请进。”宋文俊还来不及往外接,只见一个青袍黑须的羽士,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
宋文俊慌忙着作了个长揖,歉然说道:“陆道长贲临,在下失了。”飞虹羽士打着稽首,朗一笑道:“少庄主不用客气,贫道是听说无住大师,甘道兄。
孟道兄、史大侠诸位,早已来了,正在盟主房中,就叮嘱霍总管不可惊动,一脚就赶了进来。”话声甫落,一面又朝房中请人连连打着稽首,才转脸望望坐在上的宋镇山,朝宋文俊问道:“盟主如何了?”宋文俊道:“家父身中奇毒,刚才服下解药。”无住大师道:“少庄主,盟主服下解药,需要休息,贫衲等人还是到外面坐吧。”霍万清在旁道:“大师只管请坐,老庄主已经服下解药,大凡解毒物药,服下之后,大概有一盏茶的工夫,即可化解了;刚才老庄主吩咐老朽要厨下把酒菜送到这里来,也许在这里谈话比较方便,老朽之意,诸位就不用客气了。”说话之时,一名使女手托银盘,给大家送上了名茗。
秃顶神雕孟达仁和飞虹羽士坐的较近,低声道:“陆道兄来得正好,兄弟正有一件事要向道兄请教。”秃顶神雕道:“兄弟想请教道兄,贵派不是有一种武学,叫做‘金形掌’么?”岳少俊听他提到“金形掌”也特别注意两人谈话。
飞虹羽士道:“不错,‘金形掌’确是敝派的武功,不知孟兄见询…”秃顶神雕不待他说下去,问道:“道兄可曾练过?”飞虹羽士道:“贫道不曾练过。”秃顶神雕又道:“那么太乙道长呢?”太乙道长即是终南派的掌门人。
飞虹羽士道:“二师兄也不曾练过。”秃顶神雕道:“这就奇了。”他们本派武学,本派的人都不曾练过,自然是奇事。
飞虹羽士道:“那是因为‘金形掌’是一种极高内家功夫,练的是西方庚金之气,它和剑气功夫,颇相近似,但极难练成,练习之时,稍有不慎,就会自毁内腑而死。练成之后,只要手掌击中人身,有如利刃摧毁内腑,当场气绝,因此敝派师祖,历代相传,止后人练习此功。”秃顶神雕道:“道兄可知已经有人练成此功了么?”
“有人练成‘金形掌’?”飞虹羽士身躯微震,接着点点头道:“这么说,果然有人练成功了!”秃顶神雕奇道:“道兄已经知道了?”飞虹羽士道:“贫道并不知道,但想来大有可能…”秃顶神雕道:“道兄此话怎说?”飞虹羽士轻轻叹了口气道:“在座诸位,不是外人,贫道也毋须隐瞒,敝派存放‘金形掌’秘本的铁柜,早在二十年前,就遗失了。”甘玄通听了不由一怔,终南派虽然僻处西陲,但数百年来,,一直声誉极盛,门人弟子,人才辈出。
在八大门派中,只有终南一派,不下于中原的少林,武当,他们镇山秘本,怎会遗失?
莫非是给人盗走的了!
秃顶神雕也是老江湖了,他心中想的和甘玄通相似,自然不便再问,只是摸着胡子“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