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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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降落伞，绒绒的大拖鞋，这是乔克尘悉的。但今天这双近乎忧郁的眼神，却是乔克尘陌生的。

“我喜你家，喜你家的每一个人，喜你家团结和谐的气氛。”

“我家是很可。我妈妈是乔家的栋梁，我们都绑在这栋梁上，由她紧紧地维系着我们一家的快乐。”沙兰思绒绒的大拖鞋窝进沙发里了，整个人缩得好小，好小。

“你爸爸跟你妈妈问了我家的情形了吗？”

“问了。”

“你怎么回答？”

“我说你家住斑雄，你爸爸是哈尔滨人，你妈妈是蒙古人，你是独生女。你所让我知道的就这些了。”沙兰思下了一只拖鞋，拿在手上转呀转的:“知道我为什么喜你家吗？因为我有一个叫人不喜的家。”那只拖鞋还在转，活像转个绒绒的玩具。

“我有一个喜玩外遇游戏的爸爸。他蛮有两个钱的，也因为他有两个钱，所以他玩得很开心，很不惭愧。我还有一个不平凡的妈妈。她不争吵我爸爸的婚姻态度，并不是她容忍了我爸爸的行为。她相当伟大，她超了一个平凡人的观念，她原谅了人。我很她，我不相信世界上有第二个这样的女人。”绒绒的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沙兰思的脚上了。

“你也不要觉得我妈妈很可怜，听起来一副又寂寞，又孤独的样子。她是全天下最懂得安排生活的女人。她是妇女会的会长，是狮子会的会员。她管尽了天下事，什么台风水灾捐助啦，什么慈善义卖啦，她跑得比谁都快。不过，你不要以为她是衣衫朴素，每天爬起来，洗把脸，梳个头就完成仪态的老女人。”

“那是我妈妈。”乔克尘笑着说。

“对不起，我不是说这种女人不好。我要告诉你我妈妈每天活得很热闹，她漂亮，她是从年轻就漂亮到老的那种人。她衣着考究，有一套雕细刻的化妆术。从起到出门，她要花一个钟头以上的时间整理自己。她还要上健身房做健美，每周固定打高尔夫球，没事还要听个音乐会。不过，她可不是故作风雅，我妈妈的音乐修养相当高。临睡之前，总要念几首诗给自己听。中文诗，英文诗，高兴了，还有法文诗，她有语言天才。”穿回去的拖鞋又出来了，这回是两只。套在沙兰思的手上，象木偶戏那样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