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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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一个人。
那人极其小心地靠近乔仔,喝醉酒的人通常已经不清醒,而由直觉主导行动。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香烟,然后停在乔仔面前,出了一口发馊的茴香酒味。
“有火吗?”乔仔摇摇头。
那醉汉试着朝他的鼻子挥过一拳,不过没打着。
“少来了,你自己也有香烟,你拿香烟做什么?难不成吃了它?”由于急着要把他走,乔仔于是点燃了他的香烟。那人从乔仔的肩膀望过去,眼睛睁的斗大,拼命地眨。大约晚了两秒钟,乔仔试图阻碍他的视线。
那醉汉把一只手放在乔仔的手臂上。
“就你和我知道,有人在水里头。”他点点头,齿而笑“他们也许想喝水。”乔仔说:“没那回事,那里本没人。”醉汉的脸上写困惑。
“没有吗?”
“没有?”
“那么是天杀的大鱼了?”乔仔把醉汉支开,让他停留在桥上,他盯着水面,摇摇头。
乔仔又回到筱悬木的影下,他看着路面,很快地穿越。他的两脚进入冰冷的水里,滑滑的,脚下还有颠簸的石头,他一个箭步,冲入下水道的黑暗之中。
尚说:“真遗憾!你没撞上老鼠。”他们在下水道里蹲成一列。在那一头的费尔南,递过一只黑的塑胶袋与一把长针。乔仔戴上手套,阖上入口,用钉子把塑胶袋嵌进石头的隙,阻断街灯微弱的光线。他将长索的一端绑在长钉上。
“告诉费尔南,没问题了。”下水道的那头,有支手电筒,照亮着泥泞的污水及冒汗的墙面。排成一排的人缓缓移动。照将军的说法,从下水道口到保险柜房间的正中央,总长有二十公尺。长索逐次往下递,直到伸展到二十公尺。费尔南将手电筒给尚,然后开始用裙子与长针撬开拱型的下水道顶盖。
又老又柔软的灰泥,很快的就拨开了,不要几分钟,两块大石头便被撬开。一阵小碎石与泥土掉落河里,接着他的长针撬到了混凝土,撼动了他的手。他对着尚笑。这是他最喜的部分,最需要技巧的部分,他可以不动到头上的建筑半分,而将混凝土炸开。他把锤子与长针给尚,取过博雷尔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着的购物袋,开始安置炸药。
差十分钟就夜午了,广场的乐团在休息半小时与众人一道欣赏烟火之前,先来段结束前的狂热表演。由市长侄子划桨的私家船上的总指挥,巡视了各艘平底船,确定这些年轻人都已经准备好按照正确的顺序施放烟火,而他自己会从桥上发号施令。开着雷诺过了一个无聊夜晚的警察,在人群中闲逛,好消磨当班的最后一段时光。在下水道的人看着表,等待着。
乔仔说:“两分钟。”费尔南检视了一下炸药。
“都好了。每个人都退回入口处。有些头上的东西会掉落下来。”他们费尽艰辛地往回走,回到隧道尽头的塑胶帘幕,在费尔南拿着手电筒照着手表时,静静地蹲着。乔仔心想,耶稣基督,我希望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六十秒。”两名警察为总指挥清出桥上的空间,还护卫着他。他高举双手。他喜把自己想像成烟火事业的卡拉扬(响乐指挥家),而且占有一席之地。他足地看着河的两岸,河深六人高度,就等着他放下手臂,启动这由烟火演奏出来的响乐。他掂着脚尖,希望《普罗旺斯报》的摄影师能够注意到他,当教堂的钟声敲起十二响,宣示夜午的来临,他便以花式的姿势将手放下,同时朝着带头的平底船鞠躬。
下水道的爆炸声,一点都不戏剧化——一声深沉的。响声,大部分的威力都被水所收,接着是飞溅的落石。费尔南手指叉,努力着抬头看。
他将手电筒照向锯齿状的缺口,上面还有烧焦的地毯垂下。灯光照着保险室白的天花板,费尔南转过头,对着其他人笑。
“你们都带好支票簿了吗?”他们一个着一个地爬出开口,站在那里,身上还滴着水,既得意又紧张。费尔南开始研究必须要多少炸药才能打开保险箱,他认真地巡走每一然保险箱。他说:“先别急着屏住呼,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乔仔下答答的子,真希望自己有干的香烟。
“别忘记,烟火施放到十二点三十分为止。”费尔南耸耸肩“这里很可能要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隔着这道墙,外面的人本毫无所悉。听着,你听到任何声音吗?”有呼声,有人移动双脚时皮鞋发出的声音,还有水落在地毯上的声音,本没有其他声音。他们位于一个隔音的真空空间。
尚说:“来吧,来把这些混账保险箱炸开吧!”将军知道玛蒂尔德还醒着,虽然她背对着他,在他把腿移开起了身,她闻风未动。他已经穿戴整齐,只差鞋子了。他一边找鞋,一边喃喃自语。他的脖子病又来了,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
“我很快就回来。”蟋缩在黑暗中的身影并没有任何反应。将军叹了口气,下了楼。
凌晨三点钟,依斯勒一上一索格终于陷入沉睡。将军下了车,戴上手套,走过厢型车。空气中泛着一股清新。他可以嗅闻到河的味道,听见水从水车上泻而下的声音。他打开后车厢的锁,开始把自行车拿出来,当他把它们-一地价靠在栏杆上时,一面逐一检查轮胎。他把重重的链条穿过横杆,然后扣上锁。他在钢门前站了好一阵子,心里揣想着,在门后路自己两公尺之遥的他们,不知情况如何。
费尔南一面探向一只大型的吕宋纸信封,一面大笑出声。
“我们会把这个大麻烦留给警察,他们就没心思开罚单了。”其他人围着他,将几张拍立的照片-一传阅:一个全身赤只着靴子与面具的女孩,脸上带着一种无聊的表情;一位雄壮肥胖的男士,意地笑着展示自己起的器;几位女,挥舞着鞭子,对着照相机咆哮。
“乔仔,你的朋友吗?”乔仔看了照片一眼,里头是一位硕大的老女人,全身里在复杂的皮内衣里。他的脑海立即浮现潘太太穿着类似装扮的可怕景象。他说:“我真希望那是我的朋友,看看他的尺寸。”他翻翻其他的照片,在翻到一位中年男士时,停了下来,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脸庞,他不皱起后头。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就在我们打工的旅馆里。啊,克劳德,你认出他了吗?”那大个从乔仔的肩膀望过来。
“当然!”他点点头笑了“那是在耶诞晚会出现的那个英国人,他们说他是个记者。”他从乔仔手中拿过照片,端详得更为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