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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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台北的车上,阿腾相当的沉默。
他死忠兼换帖的兄弟何明屯权充司机,将他和何旎送到医院见他父亲。
沿途,他详尽的向阿腾报告他父亲的现况。
原来,何明屯是从一个弟兄那里得知阿腾父亲病危的消息,肝癌末期,从发病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叶老大最后的心愿,是见儿子一面。”何明屯转述邵位道上兄弟的话。
跋到台北时,阿腾果然只夹得及见他父亲最后一面。
这一生只见识过一次死亡…母亲病笔的何旎,再次窥见一个牛命如星般瞬间逝去。
“阿腾,爸爸很高兴你愿意来送我这一程…”形容枯槁、气若游丝的老人,紧握着儿子和他以为可能是儿媳妇的何旎不放。
“阿腾,爸爸小求你原谅…但假使你愿意,请记着我死的样子,并试着…试着忘记我生的方式…”说出这段话的只是一个绵病榻、渴望亲情的父亲,本不像一个逞凶斗狠的黑社会老大。说完那些话,他颤抖的手再次紧握两人的手,他的力道不大,却是用尽最后的力量,之后,他的手坠落上,断了气。
当何旎和何明屯看着那些围在沿的几名黑道人士放声恸哭时,阿腾脸上竟一点表情也没有。
他是瞎了,但没有聋、没有哑,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是表情近乎忧郁的捏紧拐杖站着。
也许他忘记该怎么哭泣了!何旎甚至有点气愤他的冷静绝情,直到她看见他额上猛暴的青筋,她才晓得他正在极力克制哀伤。
何旎原期待他会因悲伤而狂,因愤怒而咆哮,但他冷漠的平静更教人心痛,更令人不安,她不晓得他为何要如此冷酷的抑所有的情?
葬礼和火化仪式雨天后便举行了,如阿腾父亲的遗愿,来如尘、归似土,他不要铺张,只要简单。
而葬礼也真的出乎她意料之外,没有一大唯身穿黑西装的黑道人物出现,葬礼隆重却朴实。
丧礼现场,一名律师转了一些东西给阿腾,其中包括一个牛皮纸袋。何旎相当好奇信的内容,但阿腾用手拿着,并没有拆开的意愿。
丧礼过后的那个下午,一直很义气的陪伴阿腾身旁的何明屯决意再权充一次司机,送阿腾回绿屋。
“腾嫂…对不起,何小姐,你想回去了吗?我顺便送你一程,”老是改不掉对何旎的称呼,何明屯略显尴尬。
何旎侧头凝视两三天来一直呆滞得像个木头人的阿腾,突然浮上了悬心的觉。他需要放松,可是他却像只想紧紧抓住这扭曲的命运与突来的遗憾,直到蜡炬成灰心成石。
这一刻,何旎再次迈不开步伐了。
屈指一算,距她和常茵、钟珍约定的时间大约还有二十四小时,她决定自己对阿腾还有另一项义务,即使不能伴他走过漫漫一生,但至少必须说服他走出命运的影。
“河豚,我陪阿腾回绿屋,他这样子,我不放心。”她没有惊扰阿腾正沉溺的思绪,她小小声的对何明屯说。
何明屯失是错愕,继之眼眶泛红的朝她直点头,无声道谢。何明屯对阿腾那份挚然的关切,也今何旎红起了眼眶。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老天爷是公平的。她今阿腾在亲情上有所欠缺,但却在友情上获得弥补。
回绿屋的沿途,阿腾还是不言不语,甚至不吃不喝。
送他们回到绿屋后,何明屯借口有事先走了,何旎看着扬尘而去的汽车,明知道何明屯想多留一些时间让阿腾和她独处,可是她又有点畏缩了,她恐怕光凭自己的力量本不足以助他走出霾。
糟糕的是,也许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又将带给他另一个更深的打击…她的离去。
她突然又觉得自己陪阿腾回绿屋的决定太草率,只是,常绿屋里静得只听见他们两人的呼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而更糟糕的是,她厌恶他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阿腾!”走近他习惯呆呆坐着,轻轻晃动的那张藤制摇椅,何旎单刀直入的说:“假使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如果你想叫,就大声吼出来,不要憋着好吗?你不也说过,无论记忆的好坏,眼泪和笑声都一样,是人类抑不了的天。”他侧耳倾听,像刚回魂。他听进她的声音,却没有听进她的话意。
“你,来,帮我看看这个牛皮纸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他的神情俨然不像刚去参加过自己父亲的葬礼,他…太过平静了。
何旎拿出牛皮纸袋里的所有东西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