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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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衣红见他颔首,站起就上前取用。
吕云魁却抬手比个"且慢"的手势。"不过你得先抄一首诗,二十个大字给我才行。"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不过是二十个大字面已!练衣红瞟看金莲和银荷。有她们帮忙,二十张大字有什么困难呢!
金莲和银荷亦明白小姐的心思。
吕云魁看了眼三个女娃。"还有…金莲和银荷不可以帮你写,谁先动手谁的脆梅就属于另一个人的。"金莲和银荷听了,不约而同对小姐投以歉然的眼神。
练衣红一张小脸垮了下来,双目盯着那一大碟的脆梅。半晌,她深口气,决定为了脆梅只好拼了。
"银荷磨墨,金莲拿纸来,为了宓婶婶的脆梅,我们就给他拼了。"
"是,小姐。"银荷开始加水磨墨,金莲拿了一大叠纸来备用,练衣红拉高袖子,笔沾墨水就大展身手鬼画符一番。
吕云魁瞄了眼那张已写好,却宛如蚯蚓翻滚、蛇类爬行般的字体,又加了句:"要写得像个字才算数。"
"什么!"练衣红本能地惊呼,但为了那一大盘的脆梅,她还是决定拼了。"好,我写,也不过是二十个大字而已。金莲,翻一首最简单的五言诗给我。"金莲依言开始翻书,找了篇笔划较少的诗。
"写这首(何子)好了,有好几个字都很简单。"练衣红瞄了眼,果真上头有许多一横一竖就解决的字,便点头。"好,就抄这首。"可第一个"故"字就教她写坏了十张纸,好不容易左边的"古"字写得像样了,右边"文"字的一撤却开始抖了起来。
练衣红只觉得这小小的笔,比之她老爹的虎头大金刀还重,教她拿都拿不稳。
"小姐,你别抖呀,再抖字都要写坏了,好不容易古字才写得像样点的呀。"金莲在旁替主子干焦急。
"混蛋,我当然也知道不能写坏呀,只是我的手要抖,我拿它有什么办法。"练衣红也是急得额头直冒汗。
银荷拿扇子帮她煽风。
"小姐用点劲,用力就不会抖了。"练衣红依言运足练了三、四年的内功用力一撇,只听得"喀喳"一声,笔顿时断成了两截,前半截朝吕云魁飞去,后半截握在她手里。
吕云魁反应迅速抄来食盒盖子挡开那半截笔,轻叹口气说:"衣红,写字不是要用力,你心里愈烦躁就愈写不好。闭上双眼调匀呼,将笔拿稳,一笔一划慢慢来。"练衣红换支笔依言而做,果然手不再抖了,写坏的次数也就少了许多。
吕云魁见她已慢慢抓到窍门,虽然字还是丑得不能看,但已可以看出是个字了。
费时两个时辰,练衣红终于把一首五言诗抄写完成。她把二十张的大字,恭恭敬敬地呈至吕云魁的面前,但一双小小杏眸却盯着那碟脆梅。
吕云魁虽不意但她已很努力,便笑着说;"脆梅你们可以拿去吃了,明天还要继续努力。"练衣红听说可以动手了,忙把那两小碟脆梅分给金莲和银荷,伸手取颗脆梅进嘴里,含糊地问:"明天还有脆梅可吃吗?"吕云魁颔首微笑。
练衣红见状猛点头。
"好,我明天也会努力的。"于是,自这天起,吕云魁每天都以脆梅利练衣红习字念书,直到她差不多该腻了,子秦宓娘就改以另一种点心当奖赏。
**桃花谢、李花开,头高悬晴空、知了嘈嘈,秋风起、绿叶黄,秋霜降、瑞雪飘。
黑风寨后山,此时正值隆冬之时,枝头一片光秃,地上一片银白。
在两棵相偎相依的树下,有两座一新一旧的土坟,坟前伫立着一个火红的身影,高挑的身形、窃窕的身段,刺骨寒风吹得衣摆飒飒作响。女子身着单薄夏衣,却见双颊润红如桃瓣,双如点朱,毫不畏寒。
练衣红注视着那座新坟,自语般说:"没用的臭老爹,区区风寒就能让鼎鼎大名的土匪头子一命呜呼,说起来是很丢脸的事呢。"她稍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寂寞,我有金莲、银荷、二叔、宓婶婶,还有大家陪着我,倒是娘已经寂寞很久了,你去陪陪她也是好的。明年天我就十六岁了,黑风寨就要由我当家了,我一定会把土匪头当得很好的,你放心吧。我现在演练一遍咱们家最是自傲,也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雷旋刀法'给你和娘瞧瞧,我保证绝不会辱没咱们黑风寨的威名。"练衣红凝神静气,运功贯注于金刀上,起手第一式"雷霆万钧",金刀化成了一条金蛇向前疾奔而去,似要噬猎物般疾快,风中还隐隐有着闷闷的雷声。
第二式"雷厉风行",金刀一个横劈,不但附近的秃枝悉数斩断,劲风更将地上的积雪卷起,如同一条白龙般向前狂奔而去,穿透强劲的寒风,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此时,距她身后十余丈远的大松树后出现一个身影,正是吕云魁。
吕云魁望着在拜兄夫妇坟前演练刀法的练衣红。两年前拜兄踏遍名山大泽,为女寻得了一颗武林人物梦寐以求,能增长三十年功力的"朱果",使得练衣红小小年纪即拥有武林高手苦修三、四十年的内功。原以为未十六岁的她,无法承受这骤然丧父的打击,看来她是个坚强的小姑娘。
练衣红一招一式演练家传的刀法,金刀所扬起的积雪和飘下的雪花,沾在她嫣红的粉脸上,化为颗颗水珠,混合着眼角溢出的泪水,颗颗滴落于雪白大地上。
**暖暖的三月,一队从孝丰往杭州方向,由十余辆马车组成的旅队,正从莫干山的山脚下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