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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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去哪儿呢?是休假回九州?还是到九州有什么事?)夫妇同行去哪里都没什么,可到九州来却令人不快。虽然没什么原因,但仅仅是东京的检察官在九州出现这一点便足以令人不安——还不到惴惴不安的程度,可以说令人不平静吧。如果在别的地方遇上他们那就没什么了。虽然不算心神不安,却令人心情不快活——汽车嘎然而止。私营铁路的道口上放下了横道栏杆。
“先生,”司机说道“你不是官场先生吗?”道夫吃了一惊。若叫他佐山倒也平常,而叫他坂,他不住打了个寒颤。
喊他佐山,他还能装糊涂,可是竟叫出他的真姓坂,他觉得像被人识破了真相似的,一时没找到遁辞。
“你是谁?”他瞅着司机的后脑勺。
“哦,真是坂君哪?我是江头啊,大川的江头善造,还记得吗?”一列灯火通明的长长电车从眼前隆隆驶过。
大川市位于福冈县西南部,在筑后川的下游,与佐贺县一桥之隔,是橱柜等家具的著名产地。道夫的故乡就在那里,他那不堪回首的少年时代就是在那里度过的。
从肥前(佐贺县)到筑后,姓江头的人很多。司机叫江头善造,可是道夫在小学时代和中学时代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同学。那么,后来——“喏、我就是在大川家具厂橱柜木工部的木工江头善造啊,你不是在成品部吗?那时候我同你说过三四回话哩,不记得了’“是吗?”道夫含糊其辞。汽车越过道口。
心中的紧张久久没能平静。越过道口,司机又慢慢地停下车,打开车顶灯,朝后转过脸来让道夫看。
笑嘻嘻的长方脸,眉乌黑,眼帘厚厚的,鼻子和嘴巴又肥又大。道夫望着那张脸,终于想了起来。在木工部作电锯的学徒工中的确有这样一个人,只是很少来往。
道夫无奈,只好暧昧地笑着点点头。
司机江头怀念地问:“现在在东京?”
“是的·”
“从那时起又过好多年了吧?我离开大川家具厂都七年了。老是当个做柜的木匠没什么意思,就开起出租汽车,来到了博多。你是比我早三年离开那里的吧?”
“大概是吧…”他渐渐被卷入司机的话题,说不定还要谈到他不愿触及的过去。
“是吧?你瞧,一晃就是10年,好久没见面啦!”道夫眼前浮现出一排河边上的旧式房屋。他就出生在那条胡同内的一所房子里。他记得屋子的一半被当木匠的父亲用来做木工活,只有两个小间住人,一个有六张榻榻米大,一个只有三张榻榻米大。父亲经常干活,都干弯了,晚上还要在昏暗的屋子里点着灯加夜班。
“大川家具厂的人都说你从那里辞退以后到有田去了,说你在有田烧彩釉,是真的吗?”同乡真的问到了令人讨厌的地方。可是传闻如此准确令人意外,其实去有田的事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么,关于以后的职业和住址家乡知道多少呢?道夫很想知道,可是又不敢贸然向江头善造打听,于是若无其事地答道:“在有田没待多久,后来就到东京去了。”从他的反应上可以大体知道自己想了解的情况。
“是吗?这么说,在东京很久?”江头毫不置疑地说。看样子对详细情况并不了解。道夫略微放下心来。
“8年多。”他连忙回答。
“8年多?那不短呀!——住在n饭店?”
“是啊。”
“住n饭店,身份就不一般啊!刚才在饭店门口那个年轻人叫你老师,你当的是什么老师啊?”
“我开美容院。”
“医院?哦,你当医生了?”
“不是医院,是美容院,给妇女烫发的那种店,就是做发型。”
“晤,美容院。九州都是女人干,东京是男的干吗?还是东京开化呀!”
“九州男美容师也多起来了,听说博多也有。”
“哎,是啊!没想到你当起烫发的来了。他们称你老师,想必你干得不赖啊。到博多也是来搞这个。
“歌星草香田鹤子在这儿的剧院演出,知道吗?”
“是啊,在福冈国际剧院,观众可不少哪!草香田鹤子也住在n饭店?”
“我就是应那位草香小姐之请,为她演出做发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