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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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我们不会疯的,哈罗德。”
“真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会来人的。”法兰妮说“不久就会来的,在这场该死的疾病过后。”
“谁会来呢?”
“当局的一些人。”她不太肯定地说“会有人…来…收拾残局的。”他苦笑了起来“我亲的孩…对不起,法兰妮。法兰妮,正是当权者制造了这场灾难。他们当然得收拾残局,他们依次解决了经济萧条、污染、石油短缺以及冷战的一切。是啊,他们确实得把一切都恢复原样。他们是用与亚历山大解开难解的结相同的方式快刀斩麻来解决一切问题的。”
“这只是的一种怪种,哈罗德。我在广播上听说。”
“自然之母是不会使用这种方式的,法兰妮。听说权贵们在政府机构安排了一大批细菌学家、病毒学家和免费病学家,研制出他们梦寐以求的多种病菌。据我所知,他们在制造细菌、病毒。有人说过:‘看一下造出的东西吧,几乎能杀死所有的人。不伟大吗?’于是他们就给他授勋、加薪和不时的问,但后来有人造成了这种东西的漏。”
“您想干什么,法兰妮?”
“把我父亲葬了。”她柔声说道。
“哦…当然了。”他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说“看情况吧,我打算离开这里,离开奥甘奎特。如果我再呆下去,我真会疯的,法兰妮,为何不跟我一起离开呢?”
“上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还没有想好呢。”
“好吧,等你想好了,再来叫我。”哈罗德马上容光焕发了。
“好的,我会来的。它…你也明白,问题是…”他打住了话头,带着茫然的神情走下游廊台阶。新牛仔靴在光下闪闪发光。法兰妮以苦中取乐的心情看着他。
他坐到卡迪拉克方向盘后面,挥了挥手。法兰妮也举手作答。车子开动时,笨拙地猛窜了一下,又偏到左边,把卡拉的花在了右轮下。好不容易拐出来要上公路时,又几乎冲进了路沟里。然后按了两下喇叭就开走了。法兰妮一直看着,直至他从视线里消失,才回到花园里。
约4小时后,她强迫自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楼上。天热、劳累和紧张的缘故,两个太和前额隐隐约约作痛。她对自己说,那就再等一天吧,但这样可能会更糟。她拿出了她母亲只有在盛会时才舍得用的织花台布。
事情的进展不像她希望的那样顺利,但也不像她担心的那样困难。他的脸上落了些苍蝇,她拉开灯,苍蝇就蹭了蹭茸茸的小前腿,然后飞开了。他的皮肤也有点发黑了,园子里的活将他晒成了棕褐…如果不留心的话,是不会注意到这一点的。他身上还没有她最担心的那种味道。
他死去时躺的是那张与卡拉共寝的双人。她把台布放在妈妈常睡的那边,让台布的边紧挨着父亲的胳膊、和腿。然后强忍着疼痛(她的头比原来更疼了),准备把父亲卷进裹尸布里。
彼得·戈德史密斯穿着条纹睡衣,她到多少有点儿不和谐,但也只能如此了。她甚至都没想到应先把睡衣下来,给他穿上件像样的衣服。
在使自己坚强起来的同时,她抓住他的左胳膊——它沉得像一件搬不动的家具——又推了一下,让他滚过去。这样做时,他发出了可怕的长长的打嗝声。这声嗝在喉咙里持续了很长时间,仿佛是长期在黑暗中等待的蝉,因为要走向新生活就叫啊叫埃她尖叫了一声。跌倒了,撞在了头柜上。梳子、刷子、闹钟、一堆零钱以及一些领带夹和衬衫钮扣,全都丁当作响地落到地板上。现在可有股味了,一种腐败气体样的味道。她身上最后那点儿香水味已经散掉了。她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哭了起来。她要埋掉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她自己的父亲,她父亲最后的仁。又有一股强烈的气味升腾到空中,越来越浓了。
天也昏了,地也暗了。她持续不断的悲号声,似乎越传越远,仿佛远处还有人也在哭诉,也许是一个曾在电视新闻中见到过的小巧的棕褐女子。过了好久好久,连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久,她渐渐地又恢复了神志,知道这一切还得自己去干。这是一些她从来都未干过的事情。
她走到他身边,把他翻了个身。他又打了个嗝,但这次则弱多了。她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你,爸爸。”她说“我你,法兰妮你。”泪水落在他脸上,晶莹闪光。她掉他的睡衣,要给他穿上最好的西服。她用两卷百科全书把他的头支起来,以便把领带系好。她在保险柜最下面的屉里,找到了他的军功章:一枚紫心勋章,数枚品行优秀奖章和勋章…以及在朝鲜得的青铜星形勋章。把它们一一别在他的西服翻领上。在浴室里她找到了一盒约翰逊牌儿童身粉,往他脸上,脖子上和手上扑了扑。扑粉的味道芬芳而又令人怀旧,她又泪如雨下。汗水透了全身,眼睛下也出现了极端劳累的黑圈。
她用台布把他包起来,找来妈妈的纫工具,合上接口,把接口折成双层牢牢地上。伴随着噎和呼哧呼哧的气,她终于把他的尸体到了地板上,然后在半昏的状态下休息了一下。觉可以继续干的时候,她抬起尸首,往楼梯边拖去,然后尽可能小心地拖到了一楼。她又停了一会儿,呼也越来越急促,已经是气吁吁了。头痛得更厉害了,就像要爆裂开来似的。
她把尸首拖到大厅,拖过厨房,拖到游廊上,来到了游廊的台阶下,她不得不又休息了一下。初暮的金光线,已经落到了地平线上。她实在是累坏了,就坐在父亲身边,头伏在双膝上,前后摇晃着哭了起来。鸟儿唧唧喳喳地叫着,她终于把他拖到花园里去了。
终于做完了,到最后一些草皮(她把它们一块儿一块儿放在自己的膝下,仿佛在做一道错综复杂的难题)就位时,已是9点15分了。她身污秽,只有眼睛周围是白的,那是被泪水冲洗干净的。由于疲力竭,她到天旋地转了。头发挂在面颊上,一缕一缕的。
“请安息吧,爸爸,”她轻声细语道“请您安息吧。”她把铁锹拖回到父亲的工作间。登上仅有6级台阶的游廊她就不得不休息了两次。她没开灯就走过厨房,走入起居间,踢掉了轻便运动鞋。
在梦中,她再次上楼来到她父亲身边履行自己的职责,看见他正儿八经地躺在地下。但当她进入房间时,台布已盖在他的尸体上,她的悲痛和失落又变成了某种另外的东西…像恐惧一样的东西。她走过这个黑乎乎的房间,本不想但突然又只想逃走,最后又无助地站下了。台布在影中幽灵般地可怕地时隐时现,并向她飘了过来:台布下本不是她父亲,而且那个人并没有死。
一个有着无尽生命力和可怕活力的东西躺在台布下,有一种比她生命力更强大的力量在把台布往回推,而她…都有点儿站不住了。
她伸出手,捂住那块台布,使劲地把它往回拉。他龇牙咧嘴地笑着,她却看不见他的脸。他那龇牙咧嘴的笑,让她直打冷颤,一股恐惧随即就涌上了她的心头。现在,她仍看不见他的脸,但能看见可怕的幽灵给她尚未出生的婴儿带来的礼物:一个被扭曲的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