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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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那寂静的夜里顶着寒风向前驰动。
雪地上,一来一往,留着四条轮痕,还有蹄印。
没多久,马车在西城大街一家药铺的大店面前停下。
这家药铺当街两间店面,门口“乐家老铺”的招牌挂得老高,两旁写着什么人参鹿茸,地道药材。
马车还没停稳“乐家老铺”的两扇窄门儿开了,由里面急步走出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汉子。
适时,车帘掀动,乐长与李雁秋前后下了车。
中年汉子近前躬了身:“李爷,您来了。”李雁秋含笑说道:“子卫,又是一年不见了,你好!”瘦高中年汉子道:“托您福,爷,一家几口没一天没念着您!”李雁秋有点动,笑了笑,没说话。
乐长一旁说道:“就那还差点儿请不来呢…”李雁秋眉锋一皱,道:“老哥哥,能放手时便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得做作一番给别人看看。”乐长哼了一声,转注瘦高中年汉子道:“子卫,你大嫂她娘儿俩呢。”瘦高中年汉子道:“大哥,大嫂跟倩侄女儿堂屋候驾多时了!”乐长一摆手,道:“招呼车从后们进去。”说着,拉着李雁秋进了窄门儿。
进门是药铺的柜台,有一盏很微弱的灯光,一股浓浓的药材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灯光下看,柜台前一条走道直通里面。
走完了这条黑黝黝的走道,一片四合小院顿时呈现眼前,院子里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几株老梅枝权雪,老蕊叶香,院子里的夜雪景,宁静而美!
东西是各一间,屋里黑黝黝的,坐北朝南的堂屋里,一条厚厚的棉布帘遮断了视线,却遮不住那由儿里透出来的灯光。
甫踏进院子,乐长便叫道:“贵客让我揪来了,打帘子恭呀!”夜深人静,这话声传出老远。
李雁秋眉锋方一皱,棉布帘倏然掀起,堂屋里灯光倾泻而出,灯光下,堂屋门口,站着个衣着朴实,福态堆着脸笑的慈祥老妇人。
李雁秋沉腕一抖,挣了乐长掌握,飞步跨进廊詹下,进门恭谨施了一礼,动地道:“大嫂,雁秋给您请安来了。”老妇人没说话,一把拉住李雁秋把他拉进了堂屋,灯下细端详,老脸搐,嘴角仍含微笑,一双老眼却泪光隐现,哑声说道:“又是一年没见了,让嫂子好好看看广李雁秋没动,也没说话,神情也有着无限的动。
“兄弟!”两行老泪夺眶而出,老妇人哑声说道:“比去年来时瘦了些,一年来江湖上的风霜够你受的!”
“哈,怎么!”乐长跟着进了堂屋,叫道:“见了兄弟就不要老伴儿了…”眉锋一皱“”地一声,道:“老婆子,你这是干什么,一年离别又相逢,虽然会短离长,但到底他又来了,你掉得什么泪?”老妇人赧然而笑,举袖拭泪,道:“老头子,你懂什么,我这是高兴…
乐长截口笑道:“见兄弟瘦了点,黑了些、可也有点心疼!”老妇人老眼微横,略显年轻风韵,拉着李雁秋转了身:“兄弟,来,坐下,咱嫂叔俩好好谈谈!”乐长抬眼四顾,忽地“咦!”了一声,道:“老婆子,咱们那个丫头呢?”李雁秋这才发现屋里少了个人。
只听老妇人道:“里边儿躲着呢!”乐长摇头说道:“这才是怪事,一年盼到头儿,天天问我雁秋什么时候来,刚才还嚷着去客栈,如今人来了,怎么反而躲起来?”老妇人说道:“姑娘大了,脸皮儿了,懂么?”
“胡说,”乐长道:“雁秋又不是外人,我叫她出来…”一顿,唤道:“丫头,丫头!”只听左边那间门帘低垂的房里,响起了脆生生,甜美悦耳的一声“爹!”乐长道:“快出来吧、你秋叔到了,他坐不了一会儿马上得走,你要是见不着他,可别怪爹…”老妇人一怔要问,乐长忙递眼,老妇人笑了。
适时,一阵香风卷起垂帘,堂屋里灯光为之一黯。
再看时,那垂帘前,俏生生地站着个红衣大姑娘。
姑娘她好美,长长弯弯的两道眉,眼角儿微挑的凤目中,是一双既黑又亮,水汪汪,深燧,清澈的眸子。
悬胆般小瑶鼻下,是鲜红的一点樱,香边上噙着惊喜,还带着三分娇羞的笑意。
娇躯刚健婀娜,一身大红衣正合身,脚底上那双绣花鞋,想必是姑娘自己亲手做的,衬饰工绝,好巧的一双玉手。
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由香肩上垂到纤,姑娘她望李雁秋第一眼后,就娇靥一红,垂下唤首,那双玉手正玩着辫梢儿,少女风韵,好不动人!
乐长瞪大了一双老眼,面愕然,诧异说道:“老婆子,咱们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标致了。”老妇人眨了眨眼,笑道:“当真是老眼昏花,你没见那由头到脚,都是连夜灯下一针针赶出来的么?还有,咱们丫头今夜也抹了一层薄薄的。”突然,姑娘她跺了绣花鞋,一扭娇躯抬起滚首,娇靥上红云遍布,娇滴:“娘!”一触及李雁秋那双目光,她像触了电,忙又垂下螓首。
老妇人与乐长有着一刹那的惊愕,旋即老妇人笑道:“好,好,好,娘不说,娘不说。”乐长轻叱说道:“丫头,还不过去见秋叔去!”李雁秋忙道:“老哥哥,怎么你…”话音未完,姑娘她已到了面前,唤首低垂几至酥,耳上红云浮泛,微微一福,那甜美话声低得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倩儿给叔叔请安。”李雁秋忙一欠身。
老妇人道:“怎么,兄弟,这叫什么礼数,跟小儿女辈还客气,你也不怕折了她,坐,坐,别一年生份一年!”李雁秋赧然而笑,坐了下去。
乐长摆手说道:“丫头,别闲着,给秋叔沏壶好茶去。”老妇人道:“用不着你心,早沏好了。”说话间,姑娘那双纤纤玉手已捧过了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