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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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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上海周公馆“周家这个老混蛋到底有多少钱,妈的,整犬马办舞会,简直就是小人乍富,只懂得孔雀开屏炫耀不知道什么是羞。”

“周老头起于黑道,底子并不干净,他又是个混不吝,衣着光鲜家资丰厚却毫不避讳自己当初落魄时修来的匪气,还妄图与杜家、黎家攀上关系,纵观整个十里洋场的商界,唯他家出身最为微妙,恐怕也是其他几家最不愿与之齐头并进的人咯。”

“他的家业也都是周大少爷一手赚来的。当年没周家少爷帮他收拾帮派,没准现在还在赌场求爷爷告四处躲债过子呢。”

“听说,那时候为了躲债,把娘们的钱都拿出来赌。”

“后来呢,没看见过周家有太太出现?”

“早被气死了,所以周大少爷一年也不回来几次呢,八成还恨着周老头呢!”

“嘘,别说了,人来了。”几名富商打扮的宾客见大家簇拥着今东道主走过来各自作鸟兽散,周鸣昌手挽着高挑的青萍沿织锦长毯走入人群,端起高脚杯与友生客们碰撞嬉笑。两人走到大厅中央舞池,金碧辉煌的水晶灯照耀在周鸣昌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当年落魄时的模样,如今的他已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企业家,表面上专做码头进出货品的生意,暗地里也兼职鸦片买卖,与洋人做了好搭档。

此刻,周家别院华灯美景,宾客络绎不绝,上至达官政要,下至商家友人,约有七八十人都在围绕他举杯共饮。周鸣昌虽然名声有瑕,却耐不住总有人需求其放条生路不惜昧心恭维,先前一干厌恶嘴脸因见了他霸气的神态也自然而然变得谄媚软弱许多,腹的非议也只能顺着嘴嚼了下去。

“你们说,今天她漂亮不漂亮?”周鸣昌将身穿裹身真丝红旗袍的青萍拉过来,在众人面前风情的转上一圈,众人对周鸣昌的举动颇诧异面面相觑,岂会有人喜让其他男人来评价自己外房颜如何?只是此事放在鄙的周鸣昌身上简直再正常不过,其他人自然恭敬笑着追捧:“青萍小姐的容貌自然是天上有,人间无的。”周鸣昌放声朗笑,将青萍紧紧搂在怀里:“我就她这副没骨头的媚样子。”青萍羞涩的躲了两躲,继而投在周鸣昌怀中:“老爷不许再说了,再说,青萍可是要生气了。”见她如此羞媚,周鸣昌更是心花怒放,拉着她咂嘴:“看看,看看,真他妈的酥到骨头里,也不枉费老子用了两万块大洋跟梅太太买过来,真值了。”一句话,众人心中顿时嗤笑,面上并不说什么,心中也大约知晓了青萍出身。那梅太太本是上海滩为有钱人豢养金丝雀的风月老手,专门喜四处寻了漂亮的女孩子成贵妇模样送到军政要人,门阀世家之中,因此人脉四通八达而名噪一时,常听人说,任意一家显要身边若无梅太太出的金丝雀,便是身份也要跌上几分。

此话固然有些夸张,但也可知青萍能从梅太太手中转送周鸣昌,必是有极大不为人知的上本事。众人心中溢遐思,嘴上还做正人君子模样:“周老爷果然是好眼光,青萍小姐绝对是万花魁首了。”话语未落,佟鸿仕与夫人一同前来,佣人看过名帖立即为两人带路,周鸣昌回头,见来人神,立即向左右围观的人哈哈一笑:“哎呦,咱们的皇亲国戚来了,赶紧麻利点儿跟我去觐见。”说罢周鸣昌率先上,还故作清行礼的姿态半蹲下:“佟大人吉祥!”一句话完毕,众人哈哈大笑,目光里皆是嘲讽。

佟鸿仕对周鸣昌的出身向来鄙夷,今来此也是有事需求,见状他勉强笑容:“周兄说笑了,佟某愧不敢当。”周鸣昌直起挽了挽袖子一摆手“佟兄何时变得如此客气了?对了,不是说令嫒也跟着回上海了,怎么不见人呢?”那氏在后面冷冷回答:“毓婉不适这样的场合,已经先行回佟苑休息去了。

“周鸣昌一皱眉,咂咂嘴:“我还想见见令嫒呢,说起令嫒,和犬子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当年他们俩那出郎有情妾有意的戏,谁能想到呢…”一句暧昧骨的话,惹得那氏脸苍白,毓婉闺阁名誉就悬在周鸣昌嘴之间。今所来之人都是上海滩有名的显贵,若被周鸣昌如此落实,怕是毓婉坐在家中,与人私通的放罪名传遍十里洋场了。见周围人皆强着笑容,那氏更是心中焦急,周鸣昌意图甚是明显,今他与佟家必须拴绑在一起,取他最缺少的家族基。

按耐不住的那氏立即愤愤道:“周老爷果然是贵人忘事,当若非令公子搭救,小女自然无法生还,只是那年毓婉不过八岁,说不得其他。我家老爷已经以银票酬谢令公子义举了。”此话噎住周鸣昌惹人遐思的言语,其他人立即顿悟内里缘由,窃窃发笑。能以银票酬谢之,必然是周鸣昌最为落魄时,那氏分明点示周鸣昌最好守些规矩,否则闹将起来,谁都难免丢脸。

周鸣昌脸铁青,脸颊肌动几下才又咧开嘴笑:“佟夫人,就算当年他们年少无知,今天也都长大了些,不如,咱们顺水推舟做亲家如何?”佟鸿仕对此事有些百般不愿。

前来他确实有求周鸣昌。短短十年间宣统退位,共和失败,在旗世家无不改姓换名只求安稳。五月初,京师闹了一次学生游行抗议签约本议和,清世家更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敦儒贝勒偕同全家已难自保,佟鸿仕只得灰头土脸带着家眷重归申城。奈何今上海滩已不是当年的天下,佟家老宅子被损毁的严重,初来乍到没有人乘荫庇佑佟鸿仕想养活一家人更是艰难,探听到青龙堂昔堂主周鸣昌,当今企业家周鸣昌便是当年断指少年的亲生父亲,佟鸿仕就知此行绝非简单际手段能够敷衍的,他连忙在归家第一就前来拜望,实指望能得个另眼相看。岂料,正事未谈,反先涉及了儿女亲事…他回头无奈的张望那氏,那氏眉头拧在一起气哼哼别开脸,见她如此定是不同意的。

佟鸿仕沉半晌才笑了笑:“如今是新民主,新天地,儿女亲事也由他们自己做主才是,弟此次携儿从京城来,那里学生都是进步自主的,小女心事,咱们做父母的也不甚清楚。”

“周堂主,既然有好媳妇人选,倒不妨也让咱们开开眼界,如何?”佟鸿仕随声音看去,进来一位眉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此人略为眼,身着长袍马褂却配以大不列颠的马蹄怀表挂在衣襟上,中年男子朝佟鸿仕微微一笑:“若是真有好媳妇,我也想为我们家允唐抢一个。”自然无人将此话当真,佟鸿仕谢此人打圆场,连忙向前抱拳,对方立即阻拦他施礼:“佟大人,久违了,杜某当初还拜访过佟苑呢。”佟鸿仕立即想起面前究竟是谁,立即羞愧摆手摇头:“当杜老爷来佟苑询问出关贸易问题,佟某因为琐事并未帮上什么忙,实在心存愧疚。”

“倒也不怪佟大人,佟大人那时贵人事忙。”杜瑞源微微一笑将两人尴尬放过,并没有顺势对周鸣昌说上半语一言。

见杜瑞源如此豁达,佟鸿仕越发脸皮青紫。当年杜家建立申城第一家纺织工厂,所产洋布需远销南洋。杜瑞源为拓开出口限制请示佟鸿仕,佟鸿仕因他生意小,量少并不以为意。派人将不肯纳钱的杜瑞源请了出去,整整一个月不曾与他会商。如今风水轮转,反倒变成他低三下四需杜瑞源帮忙解。佟鸿仕又弯了些,心中难堪异常。

周鸣昌见两人相识脸也略微难看,此刻乐队奏响音乐,灯光黯淡下来,他扯了青萍先到一边落座,众人见状倒也各自归位,佟鸿仕与杜瑞源相靠而坐时而窃窃。乐池响起舒缓音乐,周鸣昌与青萍两人起身走到舞池当中领舞,其他夫妇也有随之入内,唯独佟鸿仕与杜瑞源只是谈,并没有带夫人前去跳舞。

对此,那氏并不介意。因为她知,此次与丈夫来周公馆求助,必然需靠上一棵大树,不是周家,那么杜家也好。

忽然,门口又有几人徐步而入,见内里舞会已经开始,为首之人在舞池外拍掌示意周鸣昌回头,周鸣昌见到来人立即推开青萍走过去,几人身后手下跟随而上,周鸣昌与来人互相鞠躬施礼后,两人一同沿回转楼梯迅速上楼进入密室。

佟鸿仕望着周鸣昌背影,心中有些忐忑,似乎刚刚那个人背影也甚悉。杜瑞源明白他心中所想:“那是黎广德,专事海业,最近海防放松,他家生意突飞猛进,若是佟兄想恢复佟家往辉煌,不妨多多接近他。”佟鸿仕颌首答应,目光却片刻不肯离开盯着杜瑞源,其实眼前几大家族都比不得杜家生意规模和人脉来往,如今杜家横跨洋行,工厂,出口贸易几大项目,稳坐上海滩实业家第一把椅,谁能真正与之抗衡?

不过想靠近杜家,堪比登天。佟鸿仕若有所思,原本端起的酒杯又觉得没有滋味,轻轻放回圆几上。

百乐门歌舞厅内一片歌舞升平景象。大厅内灯光昏暗,靡靡音乐随着大门开启关闭,时断时续,路边却蹲着衣衫褴褛的乞丐们四处追赶黄包车乞讨。

突然大门由内被推开,小胖和大头从里面灰头土脸的被打手摔出来。两个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才笨手脚的从泥水里爬起来。

百乐门打手摔开两人后又关拢大门,小胖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吐沫,向百乐门大门内喊:“妈妈的,老子没钱就不能过来看两眼过瘾?什么都不说,上来就打人,实在太过分了!”大头看小胖脸上的黑泥,还有身上的水抑不住哈哈大笑:“瞧你那样,没钱当然不能看,我不让你去你非去,这下好了,让人打了吧,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阿!”听见大头装大辈,小胖顿时恼羞成怒当即追着大头打,大头扛不住小胖猛烈进攻只能抱头鼠窜,两人在雨后的路上来回跑,路面上的水坑被闪烁的霓虹盈耀得熠熠发光,映照得两人破烂的衣服上也浮现梦幻的彩。

忽然,百乐门歌舞厅的大门再度打开,十几名侍者簇拥着一名高大男子登上一辆奥斯汀黑小汽车,大头瞥见那人的背影觉得有些悉,愣在那儿一动不动。没留神股被小胖狠狠踹了一脚。

大头捂住股大叫:“哎呦,你要死了!干嘛踹我?”小胖探头探脑顺着大头的视线看去:“你看什么呢?”大头茫的眼神注视那个远去的背影,一边摇头一边咂嘴:“我在看大人物。”小胖一听说有大人物,立即伸出脖子跳脚望过去,但只看见一辆黑车疾驰而来,车灯晃得他赶紧捂住眼睛:“谁啊,哪个大人物?”大头敲了他脑门一计:“谁你个头!赶紧走,不怕再让人家打一顿?”小胖捂着脑门:“那你还没告诉我,那个是谁呢,到底是哪个大人物啊…”大头哼了一句:“让你做一下功课,你就不听,青龙堂的周霆琛阿,我听说他三年前去洪门为青龙堂老堂主报仇险些被打死,现在又活蹦跳回来了,命真大。”小胖丈二和尚摸不到头,他不知道周霆琛是谁,更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纠葛,但看大头一本正经的模样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是吗,你没认错。”大头肯定的点点头:“绝对没认错,上次我在周家抢善粥时候还见过他。”

“那跟咱有什么关系?咱们俩穷的只剩下草鞋了。”小胖吧嗒一下自己的草鞋,草鞋的底子掉在地面上,他抬起脚,出脚底板的鞋子让他无奈的咧嘴:“完了,现在连草鞋都没了。”大头望着黑汽车驶离的方向若有所思:“我觉得,我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