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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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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大伙儿七手八脚的救起产妇后,儿没想到还有个婴孩由母体滑出,正在水面载浮载沉。

担任了望的水手大叫时,所有的人都因为要救夫人和少爷而无暇多顾。只有康家的老当家,也就是旅祺的父亲注意到异状。因为,他见到了不该有的景象…一群海豚或上或下的托着个小婴儿,成圈集结地护住孩子。心中意念一动,老当家的立即跃人海中,在众人无暇注意时,悄悄地游近那孩子。令他惊讶的是,那孩子在水中竟可长时间的悠游,而不必像他,或大多数人般的浮出水面换气。如那群海豚般的轻盈,这名仍连着脐带的婴儿,就像天生是个水族般的在水中悠游自在。

这触动了老当家脑海中似乎很遥远的记忆。在他来的那个国度,有个很有名的传统: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天界降临了个很有异能的天人,他可以在水中潜游很久,就是他传授这个国度的百姓航海造船之技术,使得他们能在其后称霸海洋之上。

传说这位天人曾跟某个种族的女子成婚,所以这个种族中每隔若干年便要产出个具有这种可在水中潜游终的异能之人,而他们的记号便是…必为孪生子中的一人。

这个传说和眼前这个在水里如鱼般翻游的婴孩一叠之后,老当家的立即做了个决定,从此这个被取名为彤彧的水中婴孩便被赋与了推卸不了的任务…守护康家。

一方面为了要掩人耳目,以免引来他人对彤彧的好奇,危害到他的命安全;另方面也是为了要能完全掌控这个有异能的儿子,老当家的在自家船队的每艘船底都建设了类似的岫沙滩,让彤彧藏匿其间。

这些年来康家船队之所以能纵横海上,靠的除了康家父子台面上的长袖善舞,部属骁勇善战之外,最大的凭藉就是委身暗处的彤彧。

无论是先于出击前的侦探敌情,或是将大量渔获赶入己方渔纲,割裂别家抢地盘船家的渔纲,海面下神出鬼没的彤彧,已经成了康家船队名副其实的守护神了。

随着年岁渐长,彤彧却越来越难以控制。因为他终究是个人,躲藏在暗中窥一切的他也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更因他是个连亲生母亲都无缘相认的孤苦儿,所以对享有他完全没法子去争取权利的旅祺,更是既嫉又恨。

尤其令他愤怒得近乎发狂的是,当父亲病重之际,却仍止他出现在所有可能被其他人撞见的地方。听到隔壁船舱中传来水手讨论着父亲病危的消息时,他决定不顾一切的冲进父亲舱房中,要求他解除自己的令,给他一个名正言顺,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人的名分。

但他终于还是失望了,骂了他一顿之后,老当家的就因气急攻心,咳血而亡。在他匆忙离去而留下一滩滩的海藻泥浆后,却因此被传成了鬼迹:是鬼怪的足迹!

就因着鬼迹的说法,使得彤彧一心一意想化暗为明的心愿,更是如沉进深渊中的小石子,再也不起丝毫涟漪地成为他最耿耿于怀的话题。

这些年来,旅祺继承父业而统领康家庞大船队,纵横东南海域,闯出了海涯孤鲨的地盘,这其中也是着力于彤彧之力甚多。

但隐隐约约之中,旅祺也有了预:迟早有一天,他们兄弟间必然会有所纠葛。因为自从老父病逝后,彤或就有如夫舵的舢板般的失速漂游,虽然自小就跟旅祺有所来往,但实际上,他的生活还是以老父为重心,对旅祺这位同胞哥哥,只将之认知为是一个伴随父亲出现的人而已。

导火线起于老当家的那封遗命,当康家上上下下悲痛万分地为老当家的丧事而忙碌时,管家悄悄地将旅祺拉到一旁,神凝重地给他一封以蜡封缄的密件。一见到信封上稔的笔迹,旅祺立即拆开,颤抖着手地一口气从头看到尾,而后重复看了两、三次,这才讶异地望着在侧旁长吁短叹的管家。

“管家,这…”扬扬手里的薄薄棉纸,旅祺简直无法相信那上头所写的内容。是以他脸难以置信地盯着老管家,冀望从他那里得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少爷,这密件实是老爷亲笔所写,他老人家也是一番苦心哇!”

“但…父亲竟要我…要我…”

“少爷,二少爷野难驯,老爷生前即有预期,有朝一终将成为少爷的心腹大患,再说,现在康家船队基稳固,所向披靡,只要少爷能守成,为我康氏子孙立奠万世霸业不成难事。但这二少爷是非除掉不可…”

“管家,再怎么说彤彧总是我的同胞手足,也是我康家的骨,”我…我下不了手!

““少爷,倘若他人发现二少爷存在之事,不知要如何诋毁我康家,而二少爷向来只服膺老爷,现在老爷过世了,老奴担心他哪要是野大发,恐怕终将酿成大祸。不如趁现时他因老爷治丧而疏于防备之际,将他除去,永绝后患。这亦是老爷病笃之时,曾吩咐老奴的遗命。”紧蹙眉头地来回踱步,不时拿起那张已被他得有些皱痕的信,旅祺还是不置可否地踱着方步。空的舱房内,只有他和管家沉重的呼声此起彼落,和着他沉甸甸的脚步声,更像张无边无际的大纲,牢牢地扣住他俩。

“少爷,眼看老爷入敛的时辰已近,事不宜迟…”伸手到怀里掏出包葯散,管家凝重地递到旅祺面前。

“这是?”

“老爷代过了,这里头是九步穿肠散。趁二少爷向老爷奠祭后,将穿肠散掺进酒中,再给他喝下去。”

“这…这葯剂可是会令他丧命的,管家,他是我的手足兄弟啊!况且这杀人乃伤天害理之事,我…”

“少爷,他自幼即与你分别养育,世人本不知有他的存在,要为将来盘算,少爷你千万不可有妇人之仁!”将葯粉包硬进旅祺手内,管家拖着他便要往外走。

坚决地阻止管家,旅祺当场将那包葯扔进门后用来取暖用的小烘炉,转瞬间葯包即被火舌噬得无影无踪。

“少爷,你这…唉,果然还是不出老爷所料…,‘为难地摇摇头,管家以手掌击打着自己另只手的手心,嘴里啧啧地叹道。

“管家,就算他不是我同胞手足,毕竟也是一条命。这些年来,对康家,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着实狠不下心置他于死地。况且,这康家天下,几乎都是他所闯下的山河,我…”

“少爷,这也就是老爷所顾虑的,以前他还安分地待在船舱和海面下时,大家尚可相安无事。可是,他现在却已不甘就此潜伏暗处,时时争吵着要正大光明的随时出现在人前。少爷,倘使有一天,他要与你争这康家产业的话…”凑近旅祺,管家低嗓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