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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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静站在窗前,望着窗台上的茉莉花,心神不安地思索着:临出监狱,那个时常和她联系的常华英曾对她说,出狱后就会有人再和她联系的。但是出来两天多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找她呢?找她的人将是个什么人呢?
…
晓燕上课去了,为了等待这个人,她不敢出门,就一个人在屋里这样焦灼地猜度起来。
十点多钟的时候,江华走进来了。多么意外呀,道静高兴得抢上去握着他的手笑道:“嘿,老江!又看见你啦,快两年不见了。”
“一年多不见,你才出来吧!”江华打扮得像个小职员。蓝绸大褂,黑皮鞋,不过头发梳得有点蓬,温和的眼睛仍然带着沉稳、自信的神态。
“是呀,从深泽县分别…”道静望着他,眼睛闪着喜悦的光,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江华笑笑,望望道静瘦削苍白的脸颊,说:“道静,你好像长高了。”道静噗哧一声笑了:“好几十岁了,还长个儿!这是因为太瘦的缘故吧…老江,你坐下,咱们好好谈谈。”
“不行,呆不住。只能和你谈几句话。你今天就写个自传行吗?”道静惊讶地看着江华:“写自传做什么?”
“常华英没有告诉你吗?据你在监狱里的表现,道静,你的理想就要实现了。组织上已经同意收你入了!”江华说着,稀有的快洋溢在他宽阔的微黑的脸上。
巨大的幸福把道静摄在地上。她红涨着脸,睁大眼睛一句话也不能说了。
难道这是真的吗?难道几年来梦寐以求的理想真个要实现了吗?难道这非凡的巨大的幸福真的要降临了吗?
…
道静的眼睛了,她羞怯地看着江华笑了笑,嘴角撇了撇,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
“要写真事。对不能有任何隐瞒。”江华站在地上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好。我相信我是会对忠诚的。”道静的声音很低、很慢,她竭力按捺住自己的动,然后看着江华微微一笑“常华英介绍来找我的人,原来就是你呀,老江,我们还用找人介绍吗?”
“从组织手续上讲,还是需要介绍的。”江华的声音有点儿事务的枯燥和冷淡。他是一个不善于表现自己情的人。
与林道静的再度相逢,使他快、兴奋,甚至心头隐秘的充着幸福的憧憬;然而他所表现的却是这样冷静,甚至是有些冷淡。又站了几秒钟,他轻轻地和道静握了一下手,就匆匆走了。只有当他走出大门,回头向站在门外送他的道静那么深沉地一瞥时,这才使人到那里面是蕴藏着深深的友谊与热情的。
“老江,等一等。”等到江华站住了,道静赶上去问他“你了解戴愉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戴愉?你觉得他怎么样?”江华反问道。
“我总觉这个人和你们不大一样。”江华听了,半晌没出声。
“噢,他和晓燕恋了,老江,你还不知道吧?”
“他们恋了?”江华惊奇地说“要是这样…”他沉思了一下“道静,你最好赶快离开晓燕这里。…好,明天咱们在北海碰头,具体怎么办再商量。对晓燕,你可再不能多说什么了。”道静一边吃惊,一边连连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
午后,北平夏天马路上的窒热的灰尘,像雾似的凝滞不动。灰的街道、灰的房屋、灰的车辆、灰的川不息的人群…整个城市全笼罩在凝重的使人窒息的灰中。
看起来北平已经显得多么古老、衰朽了啊!除了抬头望上去的翠绿的树盖,高高地直地在蔚蓝的天空中,给这城市平添了青的颜,其他一切全使人到北平是在衰老、混、麻木的状态中。
道静走在街上,她的脚步轻快捷,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愉快。但是在这愉快中却又混杂着某种沉重和慌悚的觉。
她走着,想着,无意中竟对一个走过眼前的青年男子微微一笑。当她蓦地发觉自己笑了之后,不觉红了脸。对一个陌生人笑这是多么微妙而不可捉摸的情啊!
在一条偏僻的小胡同,她找到了要找的门牌号数。这是一个破旧的小门楼,她照着江华所说的,留神看看门扇上果真用粉笔写了两个歪扭的十字,她放心地笑了。可是,心却突突地跳起来。她拍了两下门环,轻轻喊道:“王太太在家吗?”一个穿着花布旗袍的年轻瘦小的姑娘跑出来开门,并且一把拉着她的手轻轻说:“你来了!好!”道静一霎间愣住了。这年轻姑娘是谁?这不是那明干练、她寻觅已久的徐辉吗?怎么她忽然在这儿出现了呢?
…
“小林,进去呀!刘大姐在等你。”徐辉机警地朝胡同左右望望,看见没有行人,她关上街门就和道静一块儿走了进来。
这是一所北京式的古老的小*平房,院子的各个角落,全堆了破旧的杂物。徐辉把道静领到南房里,开开门,江华和瘦削而安详的刘大姐正坐在屋里,似乎在等她。道静一见刘大姐,抢上去握着她的手,呐呐地说道:“刘大姐…我见过您…李大嫂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