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大罗周天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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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黑衣神女缓缓睁开眼皮，从黑面纱的孔中，又朝侯四等人轮瞥了一眼，这才慨地说道:“巴岭三白老人和眉山一目神尼两位武林高人的名讳常经家师提起，今天有幸亲睹两门绝学于一庭，余立此不成文之山规，可以无憾矣。”说着，对准白男和官家凤之面又道:“两位少侠之剑法固已无敌于当今之武林，唯招术方面仍有些许华而不实之憾，这是武家大忌，不可忽略。例如降龙伏虎剑法十四招的‘左虎右龙’，剑尖本应贴肘后指，作‘潜龙’状，与左手剑诀的‘奔虎’相配合，这位少快在本招使出之前却擅自将剑尖在上空抖了一团剑花…又如镇魔剑法的第三招，‘群魔舞’，本是一招散式，这一招的使法是左二右三，前一后一，动作既快且，方合这种剑法的意旨，而这位少侠竟改成左右各一，而将前后两下刺删去…在二位之意，以为这次展只是表演质，不是真正的对战，顾了美观，而没有认真照原招使出，这实在是一种不可原宥的过失。要知道，习惯成自然，一旦习惯养成，再纠正也就来不及了。正如某位前辈曾经说过的:‘不忠于所学，不如不学！’”在座诸人听了，全是一身冷汗。尤以白男和官家凤为甚。

谁都想不到包括机智干练，阅闻广博的侯四在内这位自称黑衣神女的蒙面女子对武林中首屈一指的两种剑法悉得如数家珍，而到目前为止，两种剑法的嫡传人竟还不明对方真正身份，你说这事可怪不可怪？

黑衣神女在略为一顿之后，继又说道:“所谓之浅言深，尚祈两位少快不要怪才好！”说怪也真怪，象白男和官家凤那么样的两个额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人，居然同时欠身，诚诚恳恳地回道:“承蒙教益，不胜铭。”蒙面女子见二人发出由衷答谢，眼中不由得出现一股欣之。

玄龙在黑衣神女评述二女剑法时，内心惊喜集。惊的是他虽看出白男剑招有些地方添了花样，却不知其利弊所在，想不到此间主人不但识得这二套剑法，甚至连两剑法的谬误之处也能指出，居然还说出了一番令人心折的理论，岂不出人意外？他喜的是前此都是一个挨着一个下场，现在，已经隔了好半晌，并未再见蒙面女子提起，可能因为前四人的表现良好，且都出身名门正派，他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主人立此规章的原意只是查考上山者的出身，可能已经因了他们四人正大光明的出身，而连带地对他也予以信任，免去履行规章的规定也未可知呢！

他忘了主人宣布这条规章的最后一句话:“任何人皆不例外。”

“任何人皆不例外，”果然，蒙面女子这时又开口了。这一次，她是面对玄龙说的，说话时，腔调中已然减去不少先前那种冷意:“时间不早，这位少侠就请下场吧！”玄龙不有点心慌意起来。

其他同来四人听了主人最后一次催促，反应就大不相同了。

大头乞儿和玄龙着急的程度不相上下，因为将玄龙的身份瞒住白男他是始作俑者，一旦秘密拆穿，他一样要受白男的痛斥，就是白男放过了他，只和玄龙一人翻脸的话，届时也免不了有身受之。

侯四心想，这样也好，不让你两个为难，你们哪会知道恶作剧的后果。

官家凤因为不知道其中关系之微妙，认定白男是个男人，很希望看到玄龙的那副窘状，在她眼光里，玄龙的窘状是可的…

白男呢？

嘿！她的反应可说和玄龙的反应恰恰相反。

他想:这位余拜白，既经小吊眼儿赏识，其武功想来定有过人之处，看他适才登峰的身手，其利落处不但远较大头乞儿高明，甚至不在官家凤之下，他既不肯自动说出师承派别，现在倒是个好机会，看样子这位蒙面主人大有来头，只要这个姓余的出身果是有名门派，主人断无不知之理，到时候，经过主人品评之后，还愁真相不能大白。

他既有这种想法，便也跟着主人后面催道:“请呀，余侠！”玄龙知道最后关头已到，推拖无益，双眸微转，目间异光地霍然起立。

因为他已是最后一人，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一起盯着了他。

他是向亭下走去的吗？

不。

他只走了两步，便在蒙面女子面前站定。站定之后，朝着蒙面女子深施一礼道:“主人规章内容可否略予通融？”蒙面女子眼光一亮，口发异声道:“嗯？”玄龙从容不迫地继续道:“在下山西五台余拜白，虽然通武艺，因有四位高手展武林稀有绝学在前，在下几手不登大雅之堂的浅功夫，使来徒惹蛇足自辱之讥，不若由主人命题，在下勉草诗一首，以助雅兴如何？”此言一出，众人均是大吃一惊。

即席赋诗，已是够难的了，何况尚由他人命题？

官家凤是先惊后喜，玄龙武功她是很清楚的了，想不到他在文事上居然有此自信，她如何能够不高兴？

侯四和大头乞儿对玄龙的文才固是绝对信任，但在限时限题的条件下，也觉得玄龙未免大胆了点，万一思路闭，一张白卷，岂不是巧反拙，徒惹烦恼？

二人的眉头均因担忧玄龙的失着而皱得紧紧地。

白男不屑地暗想道:“好狂的小子，就是我那文华绝世的吊眼师弟在这种环境下恐怕也不敢出此大言呢！哼，你姓余的又是什么东西？”假如他知道这个余拜白是他的吊眼师弟的话，他怕不早急得跳将起来，横身拦阻才怪。

黑衣神女仿佛自语般地低声说道:“此人既与金刚拳、丐门弟子，以及白家及眉山两大派嫡系传人做一路而来，出身正大自无可疑，不过。”说至此处，抬头向玄龙反问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对你并非有利的修改么？”玄龙然道:“余愿勉为其难！”黑衣神女突然睁眼问道:“阁下这样做，是对文章有充分信心呢？还是另有其他隐衷？”玄龙心头一震，暗忖道:好厉害的人！

当下也就坦白道:“在下对文章并无绝对自信，但因奉有师命，无故不得轻门派于人，又不愿辜负仙子创立规章之雅意，不得已，方出此下愚之两全之策，如有贻讥之处，还望仙子多多包涵是幸。”黑衣神女沉思了一下又道:“如果赋诗不成，如何处置？”玄龙壮然道:“听凭议处。”黑衣女神点头道:“好！”说罢，面向众人大声道:“巫山计有十二峰，其名为圣泉、上升、起云、净坛、朝云、望霞、翠屏、集仙、聚鹤、栖凤、松峦、登龙，想诸位均都清楚，朝云又名神女，即为本峰。这位余侠既赋小女子以出题之权，小女子拟即以巫山为题，请余侠诗一首，但请余侠诗中必须般人十二峰之名，不知余侠办得到否？”妈呀！我的天！

巫山为题是小事，限韵也是小事，要指定章句范畴已是够吃力的了，何况硬指名要将韵脚各异的峰名全数嵌人。

这实在是一件绝不可能的事！

从侯四开始，每人都是第二次一身冷汗了。

再看玄龙，脸也是一变。

这时，连对“余拜白”无甚好的白男也起了同情的怜恤之心。白男就是这样一个是非分明的直人，见好说好，见坏说坏，直诚坦率。他虽然初意颇有令玄龙受窘出丑之心，但并不是要他下不了台。现在他见黑衣神女提出如此苛刻，几乎近于无理的要求，也不油然生出了一种不平之。余拜白到底是他师弟的友人，这一次又是做一路来的，如今余拜白过分难堪，自己等人脸上也不见就有光彩。他这一厢才待起立发言向黑衣神女抗议之际，那边玄龙已经开口了，玄龙沉声向黑衣神女道:“仙子有命，在下无不遵从。不过，古人诗，限题者因多，限韵者亦属常见，若是指定全诗章句尚属旷古先例…”黑衣神女微晒着岔道:“你为难了？”玄龙抗声道:“非也。”黑衣神女目闪异光道:“那么你能？”玄龙大声道:“限于狭厌之范畴，小疵在所不免，不知仙子肯见谅否？”黑衣神女连忙点头道:“无伤大雅可矣。”玄龙昂然道:“请将纸笔来。”一会儿，青衣小婢取齐纸笔等四宝，玄龙据处一隅，咬笔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