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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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有些尖锐的龙爪在水晶壁上划过的声音,打断了敖君泽的震惊,一向雍容自若的龙王难得出一副焦急的模样,猛地推开龙诞殿的门扉,快步跑到那条不幸再度“坠落”的小龙身边,只见严重受挫的小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陌生人的到来,还是因为受到刺过深,一缩身子,整个潜入了水底,小巧的龙头在水底抬着,用一种非常戒备的目光瞪着来人。
而进入龙诞殿的瞬间,面吹来的一阵微风,让敖君泽英俊的脸更是变得一片铁青。
踏入原本应该温暖如的龙诞殿,敖君泽受到的,只有一个字:冷。
虽然不是那种彻骨的寒意,但是对于他这条成年并且已经化为人形的龙王来说,他尚且到丝丝寒意,何况是水中刚刚出生不久的小龙。而当他的手碰触到蕴时,那种透过手心传递而来的冰凉,更是让敖君泽到一股无比强烈的怒火在心底炸开,不用猜,敖君泽也可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背着自己封印了整个龙诞殿的力量,让这个蕴育生命的殿转眼成为扼杀生命的黄泉入口。
敖君泽把手探入水中,捞起对自己是敌意的小家伙,然后顾不得忌讳,修长的指尖划过食指,点点腥红顿时滴落,一点都不温柔地把手指进小龙幼的口中,同时运功将自己的力量传入手中的骊龙丹珠上,让丹珠散发的温暖将小龙整个笼罩起来。
“要活命就快点吃!”虽然知道对一条降生了才三天的小龙说话,简直就和对牛弹琴一样,但是敖君泽还是愚蠢地对小龙低吼着,因为焦急而低吼。虽然作为龙这种生物,是天地间强悍的代表,但是幼龙同样脆弱而易碎,更何况手中的小龙已经先天不良,在这种几乎是毫无保护的天环境里待上三天,比任何催命符都要可怕而有效,而小龙一直试图逃离蕴,不断地攀爬,运动所产生的热量虽然让它暂时免于冷死在这个无人的殿,但是过量的运动已经让小龙原本灰白的身子,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小小的身子盘踞着,暗淡得几乎随时会消失在自己的手中。
所以连思考的必要都没有,敖君泽直接用自己的血喂给小龙吃,虽然味道肯定不会好,但是作为龙王,他的血是蕴涵天地华最为刚、最为火热的,也是最有效的急救用药。小龙似乎也明白敖君泽的焦急来自于何方,乖乖地咬着敖君泽血的手指,曲折着颈项,前的细小龙爪探出,抱着那白皙的手指,小口小口地噬起来。身子边上的骊龙丹珠散发的温热也让小龙到舒适,打着卷的尾巴小心地勾住丹珠,慢慢往上卷起,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卷在了丹珠上。
看着小龙逐渐有力的,敖君泽才勉强放下心,虽说给刚出生的小龙喂龙血对于小龙后的生长不利,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顾眼前,以后的再说吧。
温彦并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龙诞殿的事件让龙王敖君泽破天荒地大发雷霆,前前后后处理了快三百多人,据说这些个自认为“为了龙族未来的安宁而不借触怒龙王逆鳞”的人,都被龙王直接丢到皇陵里去扫大街了。
而在之后不久,六王子顺利化成*人形,按照龙族的规矩,化为人形就可以从父亲那里得到名字,六王子从父姓,名为巽,表字御霆:同,龙王敖君泽破例给还未化形的七王子,取下姓名:敖彦。
所有龙族的人都明白龙王为什么这么做。因为龙如果不能化形,就无法得到姓名,而没有姓名的龙,一旦死去就会化为乌有,而且连立碑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入皇陵呢。在所有人眼中,那条被龙王敖君泽小心地环护在怀中的小龙其实和死物并没有多少差别,因为自从在龙诞殿里喝下龙血之后,这条小龙就再也没有醒过,只是卷着骊龙丹珠陷入了深深的沉眠之中。
“敖彦殿下身亏体虚,先天不良,虚不受补;龙血乃大补之物,虽能救命一时,但终究有害,陷入沉睡是因为七殿下本能地延缓着龙血的庞大效力,但恕臣直言,殿下醒来之时,恐怕就是回转冥域之了。”浏览器上输入..с-n-”御医向敖君泽的报告,虽然被严令不得外传,但是整个龙王界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呢?唯一只有御医和龙王两人知道的,却是当时龙王眼中那一抹清晰可见的忧伤。
不过,三个月后“御医”看着眼前那致而小巧的婴儿帏,敖君泽斜眼瞟着站在不远处一脸困惑的御医,刻意拉长了说话的频率,用手指了指帏内的小小身影,用一种明显带着质问的语气询问着:“你不是说,彦儿醒来之,就是回转冥域之吗,现在这个你怎么解释?”只见帏内,一个漂亮粉的小小婴儿正泪眼汪汪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瓶,浓浓的香味在空中漂浮,引得小婴儿原本就饥肠辎辋的肚子更加饥饿起来,但是每当他伸手去捞瓶瓶身时,就会有干扰出现,有时是一条细细的尾巴,有时是一只小小的龙爪,甚至有时也许觉得距离婴儿过近,整个瓶都会自发地向角落里翻滚,远远地离开婴儿手臂的范围。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晶莹剔透的瓶上,此刻正盘卷着一条小小的灰白的龙,龙头正对嘴上的窟窿,小小的嘴巴此刻大大地张开着,愉快地着瓶里的甘甜汁,时不时发出“吱吱”的舐声,偶尔还有小龙舒适的呻,只是这小小的声音让被抢走了全部午饭的婴儿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他要他的午饭,他美味兼美容的牛。
原以为,只要自己大声地哭泣,就会有人来抱着自己,哄着自己,把他等待了很久的瓶送到嘴里任他享用,过去的这些天里也的确一直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却丝毫不见效果,非但没有人来安他可怜的因为午饭被抢走而受到伤害的心,反倒是小外那个一脸严肃地男子探出手,中指和拇指一个迅速的时间差配合,在自己的脑门上“崩”的来了这么一下,有些恶意地嘲着可怜的小婴儿:“小东西,在母亲的肚子里抢走了弟弟那么多营养,现在不过是先补偿一下,就这么小气,以后怎么成为龙族的强者?”先不说对于一个婴儿实施高标准要求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合适,光是从教育的结果来看,就足以让所有龙子寝内负责养育婴儿的老嬷嬷们把伟大的龙王陛下视为头号大敌,小婴儿在脑门的红块还没有来得及隆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小疙瘩之前,陡然拔高三十六度半的分贝音量,大肆抗议着不良父亲的恶劣手段,委屈到了极点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淌,红扑扑的小脸蛋上立刻出现了两条令人不忍的人工水沟。
“父王,你又在欺负六弟了。”一个稚而温柔的声音从寝的门外传来,敖君泽的目光扫去,就见自己的四儿子敖玄正带着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出现在门前,他身后站得笔直的,是敖玄的贴身侍卫,而门外的花廊里,隐约可以看见小小的人影,敖君泽可不会认错人,那是三天前自己亲自指给小六敖巽的贴身侍卫,炎。
作为龙族的王子,自诞生化形之起,就会有一名比之大上十岁的少年随侍身边,随侍的人选往往是龙王看重的家族的子息后辈,并由龙王钦点。敖巽的侍卫炎,是龙族十大家族中红家的次子,今年才十二岁,因为那头遗传自父母双方红中带银的发,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身份。敖君泽可以肯定准是这个小子给敖玄做了耳报神,因为换了别人,别人也不一定敢管龙王的事情,他倒是聪明,去把此刻应该在正殿代替自己处理政务的敖玄搬来,而不是把正在花园里散步的龙后请来…因为龙后非但不会管,反而会和龙王一起欺负孩子。
敖玄是敖君泽的第四子,虽然没有继承父亲刚而英俊的容貌,但承自母亲温文尔雅的气质,却让他一点都不逊于上面三个出的兄长,再加上做事沉稳、妥贴,计划周密严谨,二十岁的成年礼完成之后,就被相曦拐到了朝堂上,子代父职参加龙族的管理,可以说是龙族年轻一代中,最长于内政的人物。
起先听炎说,父亲在小六的寝里把小六逗得直哭,自己还没有在意,毕竟小七的事情让父亲愁困了很久,有心情逗小六玩,也算是一种小小的放松,父亲在别人眼中也许是威严而不可侵犯的龙王君,但是实际上父亲除了在战场上是无可匹敌的神龙之王外,回到安逸的环境里,有时候甚至比孩子还要孩子气。但是后来听人回报,说六殿下似乎一直在哭,而且连御医也被请去了,敖玄有点坐不住了,生怕父亲不知手脚轻重,不小心伤了小六,如果真这样,母后非拿着顿天杵龙界追杀龙王不可。
所以,放下手中刚刚送来还未打开的政务奏本,来到小六的寝,还没有进门就看见父亲拿手指头弹小六的脑袋,看着摇篮里哭得好不凄惨的弟弟,敖玄哭笑不得地摇着头:“父王,你的手指可以戳穿石壁,小六虽然是金龙,但是他的脑袋还是做的啊,你看看,这个大包回头要让母后看到的话,非和你算帐不可了。”
“哪有!我这哪是欺负,我只是让他知道应该要有手足之而已。”敖君泽撇了撇嘴,为自己辩解,但是手指头却不受控制地,自动戳上小婴儿脑门上那红红的小包“这个小脑袋抢走了弟弟的营养才会这么壮”
“父亲”虽然知道小七是父亲心中的一个深深遗憾,他也能够理解父亲的伤,但是他不希望父亲一直在小六面前提,因为这些话不经意间可能会造成对小六的伤害,毕竟双生子,二择其一,是天道循环,是人力不可违逆的法则,他不希望以后小六会错误地认为自己伤害了同胞兄弟。
敖君泽似乎非常明白敖玄的话中之意,其实若是平,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到那个孱弱的小七,只是今天实在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敖君泽的嘴角出一抹笑容,向着敖玄招招手,示意他走到摇篮边上来。然后指着摇篮的角落里,那条正优哉游哉蚕食着小六敖巽午餐的小东西。
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这个平里冷静自持的孩子,顿时出了目惊喜的模样。
“这是小七彦儿”敖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父亲搂在怀中深深沉眠的衰弱小龙,此刻正活泼地卷着瓶在小上翻滚着,灰白的身躯小小的、弱弱的,但是卷着比身子还要大的瓶却丝毫不见吃力的模样,特别是当小六每次爬近,试图抢夺瓶的时候,小龙总会适时地“教训”这个和自己抢夺食物的目标,那可的模样,让人既怜又,恨不能把小龙搂到身边好好抚摸一番。
“可是可是御医不是说”惊喜虽然还在持续,但是最初的震惊已经过去,敖玄立刻想到了御医曾经说过的话,包含着某种谴责内容的目光顿时锁住了正一脸比他们还要困惑的御医身上。
“父王和你一样,有着同样的困惑,”敖君泽耸了耸肩“所以正等着我们『伟大』的御医阁下为我解释呢。”已经为龙族服务了上万年的老御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在敖君泽和敖玄父子两人同样锐利的目光下有些瑟缩地,努力在脑海中组织恰当的语句向两人解释目前的情况。
“这个这个按照过去的例子,七殿下的确是没有生机,龙血之力不是一条小龙可以承受得了的,就是成年的龙族,万不得已喝下龙血,事后也必然要大肆食用寒物质,以免孤不长,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七殿下能够熬过这一关,看现在的模样,除了先天虚弱外,其它显然已经没有太多的问题了,而且看来就连当初我最担心的龙王界的『浩瀚之气』似乎也对七殿下没有太大的影响”
“”
“你是说,彦儿可以活下来了吗?”敖君泽和敖玄的眼睛同时一亮,龙是一种恋家的生物,对于亲人们的守护始终是放在第一位的,对他们来说,挽救一条小龙,要比打上十几个胜仗都来得重要。
“这个这个”敖玄的问题让御医顿时哑了口,现在看来平安无事并不代表未来也一定如此,虽然小龙平安地醒来,但是毕竟这条小龙还不能化形,对于龙族而言百内不能化形,就代表着死亡的降临,小龙沉眠了整整三个月,即便早就过了百的时限,但是这也仅仅只是因为意外而延迟了百之期罢了,未来的百内,小龙如果不能化形,结果只怕只是看着龙王和王子万分期待的表情,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出言打击他们。
而这个时候,待在上被彻底忽视的敖巽在经过短暂的咽之后,再度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和水分,破天荒的哭嚎声淹没了寝里三人间的谈话,为御医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回避籍口。
其实就算御医不说,敖君泽和敖玄也猜到了他没有说的内容。
龙之一族,自诞生之起,就拥有庞大的力量、支配天地能量的法力,强悍而无敌于天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界诸仙们,对于龙族的存在也是怀着万分的恭敬,但是只有龙族的人才明白,龙族的强悍并非没有代价,事实上彷若上苍对于龙族强悍力量的一种制衡,龙族的生育能力并不良好。
即使再怎么恩,龙族的夫妇每十六年才有可能怀孕一次,每次怀孕需要三年,每胎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而孩子生下后须在百内靠自身的力量化为人形,否则就会因为无法化解体内先天的强悍法力而导致夭折;接着便是漫长的二十年的成形岁月,这二十年里,龙子必须接受每年蜕形的考验,每一次蜕形龙子就会长大一倍,如果蜕形失败,那么就会死去;而就算这蜕形的过程都平安地度过,第二十年的成年礼,也危险得很,为了得到强大的法力免疫能力,每一个龙子成年的那一天必须接受九天神雷的洗礼,在神雷击下的瞬间,经历雷火淬骨的熬炼,然后成为一条成年的龙族。
对于龙子们来说,二十年的成长过程,是刻骨铭心的,是磨砺心智的,一个个坚强的钢铁男儿就是这样在生死之间被狠狠地磨砺了出来,这也是龙族在这个世间繁衍的方式和法则。通得过,就是龙族的新生代,而通不过,最后到头来,还是必须回转冥域之神的怀抱,让一切从头开始。
眼前这条灰白的小龙,即使逃过了生命的第一重劫难,后来的又能够幸运几次呢?
敖君泽无声地伸出手指,轻轻搔刮着小龙因为喝而显得鼓鼓囊囊的肚子,瓶已经空了,小龙慵懒地趴在柔软的被子上,四脚朝天地躺着,右眼微微地眯起,看着不远处哭得稀哩哗啦的同胞兄弟,然后一甩尾巴,把瓶推到了敖巽的身边。
看到自己的瓶终于回到了身边,敖巽立刻迅速地把瓶抱在了怀中,但是下一秒“哇…哇…”抱着空空如也的瓶,敖巽生平第一次彻底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