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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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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妈要是那样,就太蠢了。妈应该还有些积蓄。

她当然有积蓄,谁叫你平时不表现好一点,不向弟妹学?现在想要妈多给咱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球球听清了,大哥大嫂在谈财产问题。但她听得一头雾水。大嫂说她是“外面的人”是不是指“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呢?她故意在猪圈里出一点声响,又咳嗽好几声才进了门,大哥大嫂已经停止了谈话。她和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便低着头,进了母亲的房间。母亲的房间比厨房更暗,她躺在熏得灰暗的蚊帐里,身上盖着同样灰暗的被子。

怎么病了?又不到镇里去看医生?球球在离一尺远的地方垂手站立。她闻到馊的气味。她看不清母亲的面孔。

前几天到山上锄草,闪了,就起不来了。也不知错动了哪里的土,造孽啊!母亲躺在上一动不动,嘴似乎捂在被子里,声音浑浊不清。

到镇里的医院去看看,到镇里的医院去看看。球球站着也一动不动,嘴里连续说了两遍。

看医生有什么用,中了气,打针吃药都没用的,后山的四婆占卜问过了。

她问了谁?

问了山里的鬼魂,说家里有克星。

球球记起小时候母亲骂她克死了父亲。她明白克星就是指她。

四婆没问有什么办法么?

问了,山里鬼魂说,克星命大,命硬,天晓得哟,这个坟堆里冒出来的家伙,要把老子折磨成什么样子。

母亲说“坟堆里冒出来的家伙”球球认为她指的是鬼魂。她觉得今天很奇怪,他们尽说些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话。

这个月的工资,全部给你。回去我找镇里的老算算,你把生辰八字给我,我问问她有什么办法。

这样也行。母亲咽了一口痰,停止发牢,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接过球球攥得很热的几张纸币。

很灵验的,她只摸着我的手,就算准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老子要是能走,就亲自找她去算。

她现在在黑房子里呆着,不上街,一样给人算命,占卜。

嗯。母亲应着,好像要睡过去。

我现在就回镇里去问她。球球见母亲的病并不是很危急,就想立即动身往回镇里。

母亲嗓子里又“嗯”了一声,算是同意,然后只听见她鼻孔里的重呼

球球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喝下肚,马不停蹄地往镇里赶。她看了看天,估摸着到镇里前,天还不会黑,因此,比回的时候走得慢了一些。她一直在想,大哥说的“外面的人”母亲说“坟堆里捡来的家伙”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到底是指谁呢?他们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好像她就是“坟堆里捡来的家伙”好像她就是“外面的人”她这么久没回来,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哥他们只用眼神打招呼,而且是那么不可思议的眼神。回来之前,球球不知道他们有说些什么,走了以后,她更不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了。母亲呢,母亲好像窝了一肚子的火,尤其是说“坟堆里捡来的家伙”时,似乎在咬牙切齿。她给母亲钱,母亲收下了,从来不问她在镇里累不累。她只记得母亲说过一句细心的话,那一次母亲要她回家相亲,嫁给一个是家里独苗的木匠,母亲说“蜡黄,没有原来白了”那是她怀孕了,脸变得难看,母亲看见了,但母亲没往那方面去想。母亲只关心她嫁不嫁给那个人,因为她收了别人的彩礼。

球球一路想着,悲伤在心底里弥漫。

她知道母亲不她,从小到大都不。现在她能赚钱了,母亲才没骂过她。当然也是因为她在不身边,骂不着了。母亲不我,是因为我是个克星吗?我为什么是个克星?为什么不是大哥或者二哥,凭什么就说我是克星呢?她走到旧木桥上,脚下的溪水并不大,沟壑也不深,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她永远记得,她小时候对它们的畏惧。她现在也不怎么怕母亲了,她离开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工作,并且,过了年以后,她还会成为白粒丸店的老板娘。想到这儿,她有些骄傲,有些兴奋,便站在桥中间猛烈地摇晃了几下,她听见群鸟扑愣着翅膀,叽叽喳喳地一阵叫。

到镇里时,天果然还没煞黑。她饿了,想先到店里吃碗白粒丸,再去找老占卜。

黑妹似乎不太高兴。自从那晚在船上喝醉后,黑妹就有了心事。

厉红旗来过,好像找你有事。黑妹很不情愿地说。

噢,回头我问问他。球球边吃边答。

你们,那天晚上谁醉了?黑妹指的是球球和厉红旗。

好像只有你醉了。球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