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灰姑娘的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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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腾出没扎针头的那只手，慢慢帮我擦眼泪。

“你别哭啊，没人跟你说过你哭时很难看吗？他干裂的嘴一张一合的很慢。声音哑得像个鸭子。”炫说。

我本来想说，这是谁说的这么没见识，我就是难看时也比他好看一百倍。可我突然想到自己想过要好好对他的，就抹干眼泪说:“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他继续用比我说话还慢的速度说道:“本来是不要醒的，在梦中我一个人走在沙漠里，口渴得要死，找不到水。后来就看见一个叫叶乔贞的仙女从天而降，告诉我可以喝她的眼泪，我大喜过望，可她一咧嘴哭的样子真是惨不忍睹，我不想待自己，一着急就醒了，结果看见一个叫叶乔贞的老绵羊也在咧着嘴哭，样子更难看，我真是命苦。”嗬，变着法骂我呢，亏他还有心思说笑，看样子，安承浩他们是没骗我，李炫也许真的没事。

我说:“说你是个大灰狼一点不亏，快说，是不是在梦里还看见了其他漂亮女孩？”他眨了眨眼睛，像是回忆的样子，然后说:“是啊，还不少呢？个个都比那个叫叶乔贞的漂亮百倍，要不是她吓我，我都不愿醒过来。”

“好啊，你个李炫，花心大萝卜。”我佯装生气，站起身要走，他用力抓住我的手“乔贞，别走…”他的声音沙哑而缓慢，脆弱得像个乞求糖果的孩子。我的心一下子揪着疼了。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膛上，微笑着慢慢闭上眼睛说:“这样你就跑不了。叶乔贞，昏的时候，我的意识有一部分是很清醒的，我好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可我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在刚才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敢相信，现在我清清楚楚地觉到了你，心里好塌实。乔贞，我要你一辈子都不离开我！”我说:“恩，我不离开你！看你这个大灰狼没人要，可怜你，就委屈跟着你算了。你可要好好对我！”病房门开了，进来一肥胖护士，她见我像见着了鬼“哎，谁让你进来的？！这儿是你随便进的地方吗？那么没规矩！长得漂亮没头脑，出去！”我吓了一跳，不知怎么还击。我说过嘛，我一紧张就只能做蒙娜丽莎，可对着这么一肥姐，我能蒙娜丽莎起来吗，我？

那护士一看我没吭声就更来劲了，对待敌人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看我干吗？还不快出去？！”李炫冲她笑“是我叫她来的。”那护士立刻像对待主席天般的温暖，看都不看我一眼对着李炫微笑“病人需要静养，外人不要随便进啊！”说完，她就端着放药的托盘走了。

我气得脸鼓得像个大青蛙，什么外人啊，我是外人吗？是内人啊，不对，是…反正比你的关系近多了就是，牛什么啊，不就是一小肥护士嘛！

我说:“李炫，她是不是看上你啦，还是你没事勾引人家？她对你那么好？”李炫嗅了嗅鼻子“我怎么闻着一股打翻醋瓶子的味道啊，她看上我？！没搞错吧！”

“不许你跟她说话，不许你多看她一眼，不许…”李炫迫于我的威，一一答应。

我还要签署不平等条约，那个护士却又推门进来。我不等她赶，一溜烟跑了出去。

4韩莉尚、高元莉、李文娜和安承浩请我吃饭，庆祝我大难不死、李炫平安无事。我在热气腾腾的饭菜前，拼命吃，大快朵颐，觉得活着真好。

晚上，把自己进被窝，很快香甜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起能够又看见天亮，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那个戴眼镜的女老师白开水一样的照本宣科中，如坐针毡地度过有史以来最难熬的九十分钟，我抓起书包就往医院跑，在路上商店里买了一大把康乃馨和李炫最吃的烧鹅肝。然后脚底板不挨地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医院，还没到探病时间，我偷偷摸到病房，准备趁那个对我凶神恶煞一样的“肥姐”不在时溜进去。

我小偷一样趴在窗户玻璃上往里张望，意外地发现，穿白衣服的“天屎”不在，坐在李炫病边上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孩儿，穿鹅黄的宽身衣，蓝牛仔，大眼睛眨啊眨的，像青葱一样纯得能拧出水来。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病房？

躺在上的李炫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然后，竟然别过头去不再看我。

然后，那个女孩就出来了，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把我领进病房，很练地把花进花瓶里。

我站在李炫的前，有点不知所措。

“李炫，你好点了吗？”我说。

“好些了，谢谢你来看我。”李炫转过头，很不在意地看着我说。

我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女孩就走过来说，我们先出去吧，炫需要休息。

我只能点头，跟着她走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见李炫飞快地别过头去。然后，门就关上了。我怔怔地跟着女孩来到楼下的休息室。

“你就是叶乔贞吧，我叫林佳绮。”坐对面的女孩发话。我才回过神来，更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女孩，白皙的皮肤纤尘不染，像个美丽的瓷娃娃，是像我等女狼看见了都忍不住想口水的那种。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就是叶乔贞！”

“一点都不出嘛，我还以为炫的女朋友是个大美女，令他可以舍弃美国的留学机会，现在看来很一般呢？”林佳绮很不客气地说，语调跟她的外表很不配。

“等等！”我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先不管她多么失望于我的外表，关于容貌我一向自知，所以心理素质很好，我问:“你说什么？出国留学？！”林佳绮一脸的自豪，好像中国人登上了奥运的冠军领奖台“我爸妈和炫的爸妈是好朋友，从小我和炫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大人们早就把我们看成一对。炫曾要我做他女朋友，我没有答应，因为那时我们都还在读高中，怕影响学习。去年，我们两家都要迁往美国，炫说他在学校喜上了一个女孩，所以不走。现在他出了事，我和他妈妈回来看他，他看到我就答应跟我们走了，阿姨正在帮他办手续？看来，他喜你只是个借口，是为自己被我拒绝找回面子。”我就那样傻掉了，觉得生活像电影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层出不穷，我的大脑本来就不够使，韩莉尚她们老骂我我本来还不服气，现在开始接受不了了。

“林佳绮，你别开玩笑，我的大脑有时候反应慢，接受不了太大的波动，是你们合伙跟我开玩笑的，是吧？”我笑。

林佳绮火了，不过，我承认美女发火也是美女，是别有味道的美。她说:“你难道不明白不是炫让我来跟你说分手吗？！我大老远从美国回来，炫都那样了，我会和你开玩笑吗？！炫是你给害的，我没找你算账便宜了你。我真怀疑炫的品位现在怎么那么差！”她说得振振有词、大义凛然，像刘胡兰就义前发表演说词，可我还是不信。我撒开脚丫子就跑，任她在后面“喂喂”地喊，路人纷纷看我，估计如果她喊句“抓小偷”一定有人上来把我逮到公安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