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满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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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伯看时间不算太晚,准备将药给宋老二送过去。对此发婶儿有些不,她的意思是宋老二已卧几个月了,宋老二女人算是独自在家。这么晚发伯还去她家有些不太合适,却又找不到什么拿得上桌面的理由可以阻止他。
发伯是个正直的人,这大花山里无人不知。这是去做正事儿,发婶儿最终什么也没说由得发伯去了。留她一个人坐在边想着以前关于发伯与女人的事儿,那是同他一起教书的罗老师。一想起她发婶儿便有几分醋意,甚至觉得罗老师不是个什么好人,这些年一直怀疑发伯和她保持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发伯偶尔会晚归或是太早出门,发婶儿都会心生不,一股莫名的妒忌由心底而起。
宋老二家养的狗比老宋家那只还要凶,发伯只能远远的就喊主人招呼:“宋会珈,帮忙看一下狗,大伯来了!”宋会珈还只是个婴儿自然是听不懂的,发伯实际喊给宋老二女人听的,只有她才有办法出来接。
开门的自然是女人,披头散发从屋里钻出来,上身披一件薄薄的单衣,看起来应该准备睡了。见发伯到来便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说:“他大伯,这么晚还没睡?快进来坐!”将发伯让进火堂,自己却远远站在发伯对面的椅子边不肯坐下。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也懂得一些传统的礼数,这种情形下自己还是站着的好。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很轻浮,好与坏只在一念之间。
发伯本不想进屋的,可转一想既然已经到她家了,还得进去看看宋老二的病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左邻右舍互相帮扶才是。进到宋老二的房间,一股扑鼻的臭味面呛来,发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味道实在难闻。跟在后面的宋老二女人看到了发伯的表情变化,十分难堪。宋老二已经在上躺了几个月,吃喝拉撒全都在这房间,由个带孩子的女人照顾。一屋的猪狗猫还有农活都得她做,这样也是出于无奈。
没有人可以替她,因为她的主心骨已经倒下。家里那几亩梯田比往年的收成少了七成,喝粥的粮食都快没了。要不是村里为她争取些发政的照顾,这一冬是决然熬不过去的。现在唯一期盼的就是宋老二早点好起来,可她心里害怕这子越久男人好起来的希望会越小。
宋老二听到有人进屋,艰难地转过脸来。一看是发伯很是动:“是大伯,今晚怎么有空过来看看?”他努力想要翻起身好好面对平一起烟喝酒的兄弟,却实在无能为力。
“给你带的药,你人没时间过去拿,给你送来顺便看下你这几天怎么样!”发伯想坐到边,可看看旁边冻的发抖的宋老二女人,得快点结束看望早点离开。
“多谢你关心,这几天觉好多了,那药还是蛮有效果。再吃几天我估计就会完全好起来了…”宋老二充了自信地说。
“也该好了,再不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办,这转眼要过年了!”宋老二女人在一旁小声说道,昏黄的灯光里能看到她眼里闪动着委屈的眼光。
宋老二看发伯只是站在边,挣扎着想坐起来招呼他一下。发伯赶紧上前劝阻她说:“别动,别动,躺着就好!”宋老二越发觉得愧疚,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于是吩咐女人说:“会珈他妈,去给大伯找烟沏茶,别光傻站在那里。”宋老二女人嘴里应一声,脚下却没有动静。
发伯知道她已经埋了火种散了头发准备睡觉,这时候去哪里倒茶。再者说她一个人在家,平里没人来也就少有准备烟茶之类待客的东西。看看宋老二女人进退两难,发伯说:“不喝茶,这天气又不口喝。”说完掏出烟来递一给宋老二,宋老二想又不能,只能摆摆头谢绝。发伯见宋老二不,将已经掏出的烟回烟盒。
“听会珈他妈讲,你又当爸爸了。还是个姑娘,恭喜你!”宋老二今天上午就从女人口里得知老冯家添女儿的事,在这里先给发伯道喜。
发伯说:“快点好起来,还要请你给过去帮忙呢!就算是帮不上忙你怎么也要过去喝两杯,这可是个高兴的事儿。”宋老二和女人都口答应,男人说:“那是一定,这么喜庆的事撑也得撑过来。大伯家添枝加叶的好事一定得到场。”闲聊些关于明年地里种点黄连还是种烤烟的话题之后,发伯觉得时间晚了要回家便开口说道:“你们休息。我也回去还有一大堆事要做。”宋老二没有挽留,他觉得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发伯。宋老二女人没有留,她在这时候留客确实有不便之处。
离开宋老二家,那狗一直跟在后面吠叫。直跟到冯家院子边上还没停下来,发伯回头低吼了两声。
火堂里已经埋好火种,冯雨沐早也已经睡着。发伯洗完脚,收拾好门也先上歇息。
发婶儿刚要睡着,听发伯进来便开口问道:“他们还没睡呀?”这个“他们”其实指的仅是宋老二女人,因为宋老二这半年下来一直都睡着。
“还没,和宋老二闲聊了会儿。看明年是不是也买点黄连种上,要么种点烤烟。不改变不行了,靠种土豆玉米没什么收入。”发伯说完叹了口气。
等了一会见发婶儿没有反应,他撑起身子向里面看了一眼,见婶儿已经睡着了。发伯安心的拉灭电灯,抚摸着女儿的襁褓入睡。
公路都被大雪封住只能步行,发伯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来邀请客人。外婆外公、舅舅姨娘、姑父叔伯,还有接生婆、六定叔、老师等等一个也没挪下。一圈下来,发伯觉很累,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做,还得提前请好一帮人来负责持这月酒。
发婶儿这几天已经下地活动了,屋外太冷只能在屋里烤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子让她保持着好心情,破天荒的参与到请人帮忙的计划里来,和发伯一起计算着要多少人才能持这场月酒。要人管事儿、要人去乡里办货、下厨、跑堂、客、管火、挑水劈柴,算下来得十几二十个。
发伯的事永远做不完,昨天才按完客人今天一早便开始五里八乡地约人帮忙。订好的子是二十二,他得请人在腊月二十一就提前上山来准备。
腊月二十一,天气放晴。冬里的晴天温度并没有提升,早上的太映在雪地里格外刺眼,人们都眯着眼睛走路。上山的人多数是到发伯家准备月酒的。
大伙的到来免不了发伯一番热情的招呼,简短的待过后乡邻们支客的安排下各司其职。反倒是发伯自家人闲得无事可做,很是过意不去。发伯执意要帮忙做点什么,每到一个地方还没伸出手就被人劝走了。做事和人本就充足,发伯在山里又相当有威望所以乡亲们愿意做更多,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山里许多孩子都在发伯班里念书。
发伯的大妹提前来了,带着女儿董蔓一起过来的。冯雨沐一见表姐就高兴,赶紧拉着董蔓进火堂,跑到发婶儿身边指着妹妹对董蔓介绍新生的玩伴。董蔓已经能理清亲威之间的血缘关系和称呼,她问发婶儿说:“舅妈,她是我表妹是吗?”发婶儿亲切地说:“是啊,她就是你表妹,你就是她表姐。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雨瑶,好吗?”董蔓快地答应下来:“好哇,长大以后我一定照顾她。如果有谁敢要欺负她,我就打那个人…”还转身对一旁的冯雨沐说:“我还要照顾表弟,只要比我小的都照顾。”几个乡亲忙完手头的活儿正走进火堂来休息,没想到这个可小女孩如此董事。有识她的人说:“董蔓真懂事儿,小小年级就知道长大了要照顾表弟表妹,不错,不错!”受到表扬的董蔓很是得意,她仔细端详这个还在吃手指的妹妹。她其实不太懂得什么叫照顾,大约理解就是抱一下或是分点吃的什么。所以她才会答应的那么干脆快。
接下来的时间,院子里的雪是属于冯雨沐和董蔓的。两个人在雪地里尽情跑跳,丢雪球堆雪人。以两个人目前的能力还堆不出一个完整的雪人,充其量也只是个雪堆而已,仅是这样已让他们开心得不得了。
上山砍柴的乡邻从雪地里拉了许多树回来,这么大的事儿必须砍大树才供得上。猪圈外边码了很高几堆,锯成短截之后劈成一块块,也不知哪个有心人将木柴摆成了井字型,架起一人多高的塔楼。远远看去白花花的木柴很是整齐,给小院里平添了一处漂亮的景致。
发伯这一天的任务就是转来转去给在场的乡邻们发烟,递茶都专门有人负责轮不到他。空闲下来的时间便抱起女儿举过肩头不停逗她,冯雨瑶多数时间在睡觉,偶尔会醒来咯咯笑两声,发伯笑着把女儿举得更高。
冯雨沐和董蔓也跑过来要发伯举起来,一个叫爸爸一个喊舅舅,忙得发伯不亦乐首。一旁无事的乡邻们也跟着笑,顿时老冯家一片声笑语。
二十二是来客人的子,十点多开始响起了鞭炮声。一团团火药烟从院子里腾空而起,山里弥漫着火药燃烧后的味道。这是热闹的味道,喜庆的味道。客人们陆续到来,有的提物有的送钱。进门一个支客都会有腔有板地高声通报:“来客了!发烟倒茶,请屋里坐…”负责跑堂的人听到有客来便会托上茶盘在人群里穿梭,将茶水递到新来的客人手中。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像鱼儿一样机灵从没撞到或是烫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