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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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雪凝湄待客的样子。她的微笑弯在一个恰如其分的弧度上,同样是那么一件轻纱窄袖束的衣服,在待客时,她举手投足里却添了几分风情,那目光轻轻款款,含笑望来,彷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那样的专注,能够令全天下的男人都到至高的幸福与足。
他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两个人的小世界里,要凝聚起来很快,要中断也很快。
门板轻轻的被敲了一下的时候,他和她都知道了,这是有客来访的意思。
雪凝湄挣他手的姿势,非常的自然。就像她伸出手,挽住了他指间,与他十指握一样的目在从容。
他恨极了她的若无其事。
在看到小左、小右领着一名男人走进来,雪凝湄微笑着上去,顺手将他甩出房,轻轻的,却坚定的关上门。
他想拆了那扇门板,揪出那些男人,然后把她狠狠的按倒,让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个人。但他所有的愤怒,一旦意识到了这里,都只能化为一种空茫;他只是一缕魂而己,别说这三干阁,哪怕是整个世界,承认他存在的,也只有雪凝湄,以及这只有着湛蓝眼珠的猫。
他只是一缕魂,甚至没有身。
茫然的瞪视着自己张开的手,他看着自己朦胧模糊的存在,看着张开的手掌底下,那打磨得晶亮的地板。
他只是一、缕、魂,而己。
——这个反复确认的事实,令他开始懂得憎恨。
“喵。”它唤他一声。圆滚滚的眼睛那样的漂亮,湛湛蓝蓝的,无比澄澈。
他望它。想要理解这到底只是它喊好玩的,或者它其实是在呼唤他。
猫儿把盘着的尾巴松开了,脚掌踩透他的鞋尖,做出抓挠的动作。
长尾巴摇啊摇,然后轻盈的定住了。
仿佛指针一样,准确的指向了一个方位,黑衣年轻人迟疑的抬头,顺着它尾巴的角度望出去。他看见十二金钡里的那位夏语挽着一个男人的手走来,男人的表情充忧虑,紧皱的眉心被夏语伸手开了,但没一会儿又紧皱起来。
他站起身,看着那个男人。
那张脸、那走路的姿势,他有印象的…他甚至会想,他几乎没看过这个朗的男人,曾经有烦恼得紧皱眉头过。
为什么这么忧虑?
以前他是怎么叫他的?
黑衣年轻人着自己努力的回想。
他到底是…
圆形的回廊,只在中央建有一道下楼的梯子,若是懂武功、轻功的当然也可以顺着长条的垂纱布幔直接下到大厅去,但是情况并不到这么紧急,犯不着从天而降的惊吓到大厅里寻作乐的人们。
忧烦到了一种限度,他忍不住来三千阁找夏语,听她说说话,弹几首曲子,心里才稍微舒缓些。
把这道回廊当成了散步的地方,他刻意避开了下楼的梯子,和夏语走在一道。
“鬼燕公子,您不多休息一会儿再走?”扔下温好的酒壶,夏语小跑步的追上来,挽住男人结实的臂膀。
她心疼的摸摸他透出疲倦的脸庞,那新生的胡碴还没刮呢,这对一向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清的男人而言,毫无疑问的说明了他这几个月以来,天南地北的寻找着自己兄弟有多么的累。
自从那个夜里,黑风门余孽偷袭苏江澄,却反而遭到几近全灭的打击,尸身散在河岸吓坏了早起的渔民,但是被偷袭的苏江澄却也下落不明。数个月过去了,与苏江澄私甚笃的江湖人士却没有放弃的寻找着他,鬼燕也是夜以继的搜查着苏江澄下落的人之一。
“见到你就好多了。”鬼燕勾起一个笑,虽然脸上仍然是充疲惫,但其中对着夏语的温柔和真实,依然是鬼燕一贯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