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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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引魂香…那黑的玉石，明明被打碎了——又不是打在他头上，他应该没有恢复遗失的记忆才是，可是他对她非常温柔…

温柔？！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温柔？他可以这样毫不犹豫的抱住一个陌生人吗？他不是应该要对陌生人很冷漠、很面无表情吗？

可是他对她很温柔。

这是独属于她的特别待遇，还是其实他脑子坏了，所以对其他人也都这么温柔？

她又想起那个黄衣少女，想起来她自称是他的侍女。

雪凝湄暗暗咬紧银牙。

有一种捧醋狂饮的酸意，在她心里咕噜噜的开始冒泡。

水声哗啦啦的，不曾停歇。

她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一翻身，双足落地就准确的踏在自己的绣鞋上，尾还整齐的摆着一件薄鳖，让她从被窝中起时能够保暖。

能为她准备到这个份上，做这些事的人对她的生活习惯一定是了解的，而且还是一直观察着她的。

雪凝湄抿紧了。

她推开房门，循着水声找去，踏入后院的时候，她就见到了水声不断的源头。…背对着她的，赤luo的男身躯。甚至没有罩上里衣，就这样汲起冰凉井水，然后从头到脚的冲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下腹里无法止歇的火热制下去。

雪凝湄晓得他这么做的原因。

黑风门余下的一男一女，闯入了别庄、还挟持了她，就为了以她为人质来杀苏江澄。但他们没有成功，在重创苏江澄之前，就先被他了结了。他的手里又添了两条人命，杀孽又更深了。

她望着他专心冲淋井水的背影。

他身负魔功，在运功行气过后，总会需要一名女子为他去血气，否则后势强劲的反噬力量，将会死他。

她知道的。她也可以理解的。

这是不得己的事态，己经无关乎他是否对于情的忠贞，对于恋人的尊重，也无关乎生命本身的何者为重，纯粹只是他必须藉由此事活下来。

他想活下来。

雪凝湄完全可以接受，在她醒来之前，苏江澄己经处理掉这件关乎命的大事，然后两个人好好的说说话。…但他没有。他固执的、坚守住了他的情。无论这么徒劳无功的冲着凉水，是不是真的能将那股望制下来。

不仅仅只是保护了她而己，他拚尽全力的，想要连同自己的心意都守护住、想要确实的拥有在心动的那一刹那，无比柔软而紧张羞涩的自己。

雪凝湄轻轻掩住，下了涌上的泪意。

她慢慢的走过去，每接近一步，水声便更清晰一分，而她的视界，慢慢的只剩下他。唯有他。

沁凉的水气扑面而来。

走得近了，她才看得更加分明。

那蒸腾而起的，居然是淡淡的白雾，他的肌肤上有微微的晕红，她很清楚那是望无法制的血气，决不肯碰触任何一个人，连同拒绝过他的她在内。

她很伤心。

为了这么严苛对待自己的他。

呼唤他的声音，充了她自己也不敢置信的柔软，以及分外的情长。

“苏江澄。”这一声虽轻，意义却很重大。这是他们之间，她第一次呼唤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