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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望仙楼上望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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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不知道妙无音的“地罗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的确是效力非常。这段子里,宇文慵派了十几个大夫轮来给我看诊,鹿茸,雪莲,人参等珍贵药材也像水一般地送过来,可是我调养了半月有余,身体依然毫无起。那时肩膀被刺了一剑,伤口渐愈合,皮肤上终于再无痕迹,可是每每想起被妙无音关在牢里那几,想起我在熊熊烈火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兰陵王的心情…就仿佛是一场噩梦,令我心寒不已。

身心受创。

要想真正恢复,恐怕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

最近一直睡到上三竿才起,碧香伺候我梳洗打扮,看了看天,说“这个时辰,司空大人应该就快过来了呢。”她脸上忽然带了些喜,走过来神神秘秘对我说“小姐,最近司空大人在西苑大兴土木,新建了一处楼宇,听说是要送给小姐您的呢。”我倚在上,微微一愣,说“宇文慵还真是大方啊。他经常送楼给女人的吗?”即使想给外人造成沉的败家子形象,也不用真金白银投入这么多吧。

碧香摇摇头,答道“司空大人出手一向阔绰,可是要兴建一处楼宇给府里的侍妾…这可还是头一回呢。”我心下不知为何微微一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宇文慵对我,也真算是很好了。——想起刚刚醒来那,自己也真是没用,他喂我喝药,轻衔住我的耳垂…我见到他本就有些百集,那时更是气血翻腾,竟兀自又昏了过去。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他再也没有对我做出任何越轨的举动。大概是怕我再昏过去吧。…这半个月以来,他每下了朝就跑到我房间来,完全把这儿当成了半个书房。窗下还搁着他的大书案,上面摆着各名贵的笔和纸张。大部分时光里,他就坐在那里看他的折子,我则倚在头翻翻诗经,或者发呆,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默地陪伴着彼此,气氛倒也算融洽和谐。

其实宇文慵对我的心意,我也不是一点都受不到。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很多个夜晚,那些与兰陵王在一起的画面总是光碎影般地在眼前划过…心里很,这一切的一切,我真的想不明白。

我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烦闷,于是对碧香说“帮我更衣吧。想出去走走。”碧香就是话多的那种类型,听我这样吩咐,又絮叨道“小姐都在屋子里闷了半个月了,也该出去走走了。说起来,小姐不在的这些时里,司空府也跟从前不一样了…那个媚主子啊,以前那么挤兑小姐,现在可好了,比她更厉害的主儿来了,真是新人换旧人呢…”碧香絮絮说着,我也没怎么听明白。她帮我挑了一件大橘掐褶牡丹纹金线锦袍,回过头来问“小姐,今天穿这个可好?”我愣了一下,心想我和她的审美果然有差异…摇了摇头,说“有低调点的吗?”怕她不懂低调的意思,我又补充一句,说“就是素一点的。这司空府里女人多,这样招摇的衣裳,以后还是少穿为好。”碧香一愣,随即就用很崇拜的目光看着我,说“小姐真是冰雪聪明,懂得…哎,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她认真想了会儿,说“对,韬光养晦!以前奴婢怎么没发现小姐原来这么聪明呢,现在司空大人有多重视小姐,全府人都看得到…因为奴婢是小姐的丫头,那些人再也不敢欺负我了呢…”我叹口气,心想这样可不好,这孩子说什么韬光养晦,其实就是觉得我是在装傻充愣,把我当大尾巴狼了吧。而且,这词用在这里似乎也不合适。

“碧香,你就留在屋里吧,我自己出去就成。宇文慵要是来了,你也好帮我接待他一下。”我披上一件淡青半长纱衣,一心只想清净一会儿,也不等她回答,打开房门就溜了出去。

司空府果真很大。我穿过几扇月牙门,穿花拂柳地沿着青石小路往南走,不一会就失了方向,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此时正是夏,蝉鸣阵阵,带着一种盛夏荼靡的味道。前方是个朴实的院落,与北苑奢华的楼宇不同,只有几处青砖瓦房,四周也并无园林花景点缀。正中摆着一张石桌,一个女子独自坐着,一身素衣布裙,与这院落的整体风格倒是十分熨帖。

我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那女子忽然回过头来——四目相对间,双方都是微微一愣。

一双吊目凤眼,颧骨很高,不见得有多美貌,只是五官拼凑在一起有种很妩媚的味道。只是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衣着奢华,气势更是与如今完全不同。若不是因为曾被她毒打而对这张脸记忆犹新,我都不敢相信过去嚣张跋扈的那个女人会变成今天这样。

“媚…”媚什么来着?我只记得当时大家都跟她叫媚主子,具体是什么名字,倒是完全不记得了。

她倒是很记得我的名字,看着我道“元清锁。”她顿了顿,说“今时今,你若愿意,叫我红香就可以。”我点了点,一时没有说话。毕竟是曾恶毒对待我的女人,也没想过会再碰见她,如今见她这个样子,倒不知该做何态度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忍不住问道。记得过去她可是烟云阁最受宠的侍妾。

“其实我能有今,还真该谢谢你。”媚红香一指身旁的石凳,示意我坐下。可是说这话的时候,她神情里倒不似有怨毒。

我索就走过去坐下,不动声问道“哦,这话怎么讲?”媚红香却细细端详我片刻,说“你果然跟从前不一样了。出落得越发人,子也伶俐,难怪慵他会对你情有独钟了。”我微微一愣,据说府上侍妾都称宇文慵为“大人”她竟然顺口叫出他的名字,眼神里也透出一抹浓浓的情意来。可见她对他,倒真有几分真情。

媚红香顿了顿,似是定了定心神,又说“大人回来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你离府的事。知道是我毒打你之后,大人然大怒,竟然下令将我赶去冬屋。”

“冬屋?”我怔怔地重复道。

“大人风倜傥,不算歌女舞,单是烟云阁就有三十几个侍妾。虽然不比皇帝的后,可也差不太多,总要有赏有罚。冬屋是惩罚失德侍妾的地方,我没想到他会为了你而这么对我。”媚红香的声音很平静,看我的眼神中似有慨。

“然后呢?”我佯装不在意地问。心下却想,这所谓的冬屋,其实不就是皇帝的冷?古代男子皆有三四妾,更何况是他。这个事实我不是今才知道,却是在此时有了一番新的体会。——就算他对我有几分情意又如何?我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啊。

“可是过了几,大人却又把我放出来,总喜问我一些有关你的事情。当你如何牙尖嘴利,又如何连夜逃了出去…我如实讲给大人听,他望着远处,角却带了丝笑意…”媚红香看着我,眼神中似有深深的羡慕,一闪即逝,又说“我侍奉大人这么久,我知道该如何投他所好。只那一丝笑,我就明白他对你是真的不同了,于是我总是故意跟他谈起你,说些赞美你的话。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大人果然消了气,却不再宠我,也不再宠烟云阁里任何一个女人。”我看一眼媚红香,心想以她过去能得到宇文慵的宠,果然也是有她的过人之处。也许光是投其所好这一点,就不是任何侍妾都能做到的。可是,宇文慵,他真有这么在乎我么?

我心中也有疑问,很直接地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方才说谢谢我,是在怨恨我么?——你觉得,是我害你失宠的吗?”她摇摇头,说“不,我是真的谢谢你。——若不是亲眼见到大人对你倾心牵挂,我恐怕还会对他抱有幻想,以为只要我努力,总有一天,他会真心喜我…可是终究是痴心妄想啊。——多亏因为你的事我曾被打入冬屋,才能在颜婉过门之后,活到现在。”颜婉?我重重一愣。差点就忘记了,我在外面游的那么多时,她早该嫁过来了。

媚红香眼神悠远,似是想起过去,垂下头,说“其实过去我心狠手辣,不断铲除对我有威胁的女人,也不过是想独占他的宠罢了…我赢了一次又一次,我以为终有一天,我能得到大人的心。”她深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眼睛,说“元清锁,我不知道在你跟大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你真的很幸运。像他那种男人,原本就把情看得很轻,但是一旦对一个女子钟情,便一定是极深极深的了。”我心中一颤,想起宇文慵那张英俊无比的薄情面,却有一双那么深邃柔情的眼眸,一时竟有些失神。

“但是,这对你来说也未必就是好事。”媚红香微扬角,神里有继续慨,说“我了解大人。他的既是极深,便是把双刃剑,很容易伤人伤己。他越是在乎你,就会越怕失去你,也许到头来…加诸到你身上的只是痛苦。”我直视着她,这个在宇文慵生活多年,曾经全心着他的女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那么了解宇文慵,但是她今的话,一字一句都印在了我心里。

媚红香复又笑笑,说“何况,天下间的男人都一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如今你又回到司空府,也许终有一你会上他,他却未必会一直这么珍惜你。也许到时,谁有能力伤得谁更深,就很难说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那句话竟让我有些害怕。我深一口气,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真的。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

“够快。你子果然比从前讨人喜。”媚红香一怔,随即笑道“也许是太久没人说话了吧,居然跟你说了这么多。”此时已是夕西下,转眼竟过了半。我看了看天,站起身,朝她点点头道“告辞了。”媚红香也站起来,低了声音说“最后告诫你一句,当心颜婉。她的嫉妒心比我可怕得多——过去曾在烟云阁里受过宠的侍妾,已经被她除得差不多了。我若不是因为你的事情失了宠,恐怕也早活不到今天。现在府里大部分女眷都是她的人,后你孤军作战,可要小心了。”这番话她说得很小声,好像随时有可能被人听到。我心下一惊,媚红香站直了身子,淡淡一笑,说“今时今,我已再无争斗之心,只希望可以在司空府里有这一席之地,不至于落街头。跟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我也无非是为了自己。——毕竟你心地善良得多。如果你能成为司空府的女主人,我以后的子也会好过许多。”

“你的肺腑之言,我都记下了。”我微扬角,由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