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孟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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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瑜道“不论任何条件,都答应他们。”他与母亲完全是为了安危着想,将妹妹放在里,不想竟出了意外,尽管往时总嫌妹妹笨,穆瑜也是很疼妹妹的。如今妹妹丢了,穆瑜很是着急。待他抓到偷他妹妹的人,一定挨个砍了他们的脑袋。
林随道“恕臣失礼,陛下与公主是龙凤双生,听说龙凤双生子之间会有些灵犀。陛下有没有特别的觉?”穆瑜有些不好意思“朕就是觉着有些困,昨晚明明睡得很好。”林随问“陛下什么时候觉着困的。”
“早上在辇车上就有一些。”林随仿佛大仙附体,道“这就对了,臣审问贤太妃身边的‘侍’,大约也是早上五公主喝了汤说是想睡觉的。”穆瑜来了‘’神“这么说,五儿肯定没事的!”林随道“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君臣正商量五公主的事,夏文就被李行远带来报信了。公主丢了不是小事,九‘门’戒严之外,城外也派了大批人再找,夏文想到赵长卿说的话,半点不敢耽搁。正巧宁安侯之子李行远带人搜查城外,遇到夏文,直接带他进面君。
夏文迅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急道“长卿觉着可疑,追着那个男的去了,现在还不见回来!”林随立刻道“臣这就带人搜查西山。”宋太后道“找到人,确定公主平安,不论什么条件,都可答应。”搜山绝不是监察司一家能干得了的,御林军卫军都出动了。
但凡绑架的事,总是有其目的所在。人家也没打算怎么藏,被找到也没啥稀奇,亦无甚惶恐,反正‘’票在手,谁敢伤他们不成?
可怜的五公主,这会儿除了哇哇大哭,就是哇哇大哭。
好在,听五公主的哭的大嗓‘门’,想来还算平安。林随等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绑匪的条件开的都不稀奇,就要释放蜀王府一干人。
宁安侯道“释放蜀王可以,只是,蜀王不在这里,你们怕要稍等片刻了。连带你们要的车马,一并给你们备好。做为条件,万不可伤害公主分毫。”五公主是他们的平安符,不必宁安侯说,这些人也不会叫五公主出意外。只是五公主哭得那叫一个大声,绑匪呵斥两声,原是叫她安静,不想她哭得更大嗓‘门’。
绑匪抬手给了五公主一巴掌,宁安侯大怒“‘混’账!你敢对公主殿下大不敬!”五公主的哭声只是暂时一顿,继而哭得撕心裂肺!这嚎啕大哭中,又夹杂宁安侯高声抗议,整个场面并未失控,但,声音嘈杂吵闹。谁也没看清赵长卿是怎么出来的,人们只看到那拎着五公主的劫匪头胪倏然飞起,高大的身子向地上倒去,漫天雪雾飞散,一道白练般的残影闪电般掠过,赵长卿用力过猛,非但拧掉了悍匪的脑袋,抱着五公主收不住去势,直撞飞了好几个人才稳住身子。
赵长卿头发眉‘’上凝着冰霜,五公主在惊惧中已经傻了,呆呆的望了赵长卿片刻,才认出她来,傻傻的叫了声“赵安人?”小身子一‘’一‘’的,又要开始哭。
赵长卿柔声哄她“殿下,记不记得以前玩儿的打仗的游戏?坏人最后都会输的,对不对?”
“嗯。
“五公主委屈的要命“那个坏蛋打我。”小孩子肌肤格外娇,何况自幼被人捧在掌心的五公主,赵长卿‘摸’‘摸’她柔的小脸儿,道“多亏了殿下,宁安侯他们才抓到了坏人。殿下真是勇敢又能干。殿下,你怎么这样能干啊?”五公主别看年纪小,天生臭显摆的脾气,赵长卿这样说,她倒有些忘了先前的害怕,腆一腆小‘’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天生就能干吧!”赵长卿一笑,陪着小公主慢慢的说话,哄得小公主渐渐忘了刚刚的恐惧。
既已救下公主,余下劫匪哪怕通天本领也不足为惧,皇室有的是高手,就地诛杀都不是难事,无非是想留两个活口以后审问罢了。
后面的事是怎么发生的,赵长卿有些记不清了,她甚至未看到那样惊天一箭自何而来。夏文大吼一声撞开赵长卿,夏文离赵长卿原有一段距离,不知怎地,或者是人在极具焦急下超乎寻常的爆发力吧。他这一撞,直接撞得赵长卿身子一个踉跄,赵长卿眼角余光见一道厉光直‘’夏文。她顾不得多想,手里轻轻一推,正将小公主送到宁安侯怀里,跟着身一拧,旋身一脚正踢在箭身,那箭势头一缓,斜斜钉到一株腕的松树上,咔嚓一声,松树拦折断。
赵长卿半条‘腿’都被箭身力道震得发麻,她人还未落地,第二箭已‘’至面‘门’,赵长卿大吼一声,双掌推出,那道厉光止遇到赵长卿双手相叠的一掌,赵长卿整个身子一滞,继而猛然向后跌飞出去。第三箭来时,赵长卿双手失力,她想,此命休矣。不想一人将她拦接住,轻轻一挥袖便将那箭支卷入袖中,欧青峰将赵长卿放到地上,还有心思打趣了句,笑“学艺不‘’哪。”赵长卿刚想问,这家伙不是蜀王的走狗么?他怎么来了?难不成要对小公主不利?
赵长卿一肚子话想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她的舌头忽然麻木,整个身体好像失了知觉,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欧青峰的一句“糟了…”究竟,是什么糟了?
好累。
真的是太累了。
人自哭声中来,自哭声中去。
赵长卿从来不喜哭声,究竟,是谁在哭?
赵长卿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苏先生微红的眼,她想说什么,浑身力气不知何处去了,竟使不出半点,似乎只是睁开眼睛这一个小小动作已耗尽她的全部‘’气,未听到苏先生说什么,赵长卿又昏睡了过去。
苏先生惊喜的想哭,叫道“快!快叫你舅舅过来!长卿醒了一下!”苏白连忙将苏神医与夏文叫进来,苏神医仔细为赵长卿诊过脉,道“看来,先前配的那幅解毒剂倒是对些路数。”夏文亦险些落下泪来,连声道“是啊是啊。”依苏神医夏文二人之力,能拖住一个月,已是极限。
试了许多‘药’,真正也给赵长卿用过几幅,但,配出的并不是解‘药’。赵长卿时而醒来,又很快昏睡过去,忽就一,她罕见的竟能坐起身了,苍白的腮上染上淡淡的一抹红,赵长卿道“觉着爹爹与母亲好似要来了。”苏先生险些掉下泪来,赵长卿神智无比清晰,反劝苏先生“生老病死,人人都会遇到,不过有的人早一些,有的人晚一些。”苏先生握住赵长卿的手,却也不敢狠握,赵长卿的掌心经过多次放毒血,已经有些溃烂。苏先生道“长卿,你令我伤心。”赵长卿道“能遇到先生,是我此生最大幸事。”苏先生泪落如雨。
赵勇与凌氏是下午到的,凌氏一见就忍不住失声痛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抱着赵长卿,恨不能哭断肝肠。
赵长卿想,这一次,母亲的眼泪是真的吧?这一次,她是为我的离去而伤心难过吧?
夫两个伤至极,偏生又不能说,你干什么要去救公主啊?在我们心中,你的安危比公主殿下更加重要。
赵勇还是宋太后下旨召至帝都的,宋太后听了太医的禀告,也轻车简骑的来西山别院探视赵长卿,对赵勇道“当初,赵千户救过哀家的‘’命。如今,赵夫人救了哀家‘女’儿的‘’命。哀家一直记在心里,还欠当面一声道谢。谢谢你,赵千户。”赵勇面‘’憔悴,连称不敢。
宋太后坐在赵长卿‘’前,温声问“赵夫人,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赵长卿声音很轻“娘娘,我这一生虽不长,喜怒哀乐都有了,还不算白过…我这一辈子,唯一内疚之事…能不能…请娘娘将当初楚家案的卷宗赐予我…”宋太后自然是知道赵长卿与楚家当初的事,只是没想到赵长卿临终前求此事,她点头“好,哀家准了。”赵长卿道“我手中‘私’产,铺子里的分子…一半给父母做养老之资,一半捐到义塾…西北‘药’材里的份子,依旧捐西北军…”哪怕宋太后在跟前,凌氏也忍不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据说,人死后会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上一次,赵长卿死后一睁前,从头再来。
那么,这一次呢?
还会从头再来么?
“楚哥哥?”赵长卿失声,险些跳起来。
楚渝按住她,道“别动,你身上有伤。”赵长卿道“鬼也会受伤么。”楚渝笑“世时受的伤,到了‘’间也得要继续养一阵子。不然,灵体太单薄,容易神魂俱散。”递给她一盏茶。
赵长卿问“这是什么茶?”
“孟婆茶。”赵长卿看一眼楚渝比瓷盏还要细腻苍白的手,问“喝了这个茶,我们是不是就不认得了?”楚渝将茶放在一盏几上,道“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赵长卿叹口气“我没忘了你,只是,我嫁了别人。”
“嫁得好么?”
“还成吧。先前‘’好的,后来他富贵了,心便大了。我又和离了。”
“怎么嫁那样的男人,一点儿配不上你。”赵长卿道“到了不得不嫁人的年纪,恰好遇到了,就嫁了。”
“嫁也该嫁个好的。”
“以前你如同天上的云,我似地上的泥。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遇着夏家时,夏家如同地上的泥。将心比心吧,结果,比错了。”楚渝道“赵蓉一直没出嫁,我看也没什么。”赵长卿轻叹“赵蓉知道家人会容她,我不知道。”
“要知道,你还会嫁别人么?”
“会吧。”赵长卿叹口气,对楚渝道“大概是我生前心愿未了,才能在地府遇着你。楚哥哥,我那一辈子,从来都是被辜负,唯一辜负的人就是你了。第一件事,你过身后,我嫁人了。我小时候的心愿就是嫁个平凡的男人,生养几个孩子,平平静静的过些小子。所以,我嫁了别人。结果,也没嫁好,孩子也没有,这兴许是我的报应。第二件事,你家出事的时候,我太没见识,直接吓傻了,又担心会不会连累到我家里,我连去看都没去看你一回。我一辈子都不安心,如果我那时多经一些事,多长一些见识,我不会那样。这件事,我内疚后悔一辈子。到了帝都,我连到你坟前亲自去祭拜一回都没脸去。”
“原本想着等查清你家事的来龙去脉再去祭拜,不料终是没去成。”赵长卿指了指‘’边垒垒码起的卷宗,道“这就是朝廷关于楚家案的卷宗。兴许没什么用,不过,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楚哥哥,赵蓉说你是遇着我,家里才倒了大霉,家败人亡。生前,我做了许多善事,捐出了好些银子,能帮的人我都帮,每年往外施粥舍米,庙里我也从不吝惜香油钱。若有福报,这些全都给你,算我偿了欠你的情分。”说完,赵长卿端起那盏“孟婆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