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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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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皎洁的月光洒在碧绿的草坪上,折出异常干净的光芒。琴伤看着看着便痴了,她想起自己的一生,仿佛都如这月光一般,看似干净,但其实污秽异常,美好与纯洁,都像是这美丽的月光一般,捉不住,网不来,用手一碰,都是虚无。

她闭上眼睛,夜晚一片黑寂,星星与月亮都显得那么美丽和遥远,也就是因为遥远,才如此美丽。靠近了,才发现上面尽是尘土和渣滓。

这里和客厅仅有一墙之隔,草地平时是有园丁修剪的,琴伤坐在上面,蓦地往后躺倒,舒展双臂,静静地睁开眼睛望着夜空。俏皮的星子眨着眼睛闪烁,琴伤不由自主地出笑容,如果时间能在这一秒停留就好了,她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只要这样静静地躺着。

这里很安静,远处园丁的小屋子早已没了灯光。万籁俱寂的时候,世人都已安然入眠,剩下无法入睡的人在这里独自憔悴。

身侧似乎有一个人坐了下来。琴伤转过头,难得眼里充错愕。

“我…我是跟着你们来的,我,我有话想问你。”琴伤还是不敢相信长歌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别开眼睛,掩饰住眼底深深地情与悸动,轻点了下头。黎长歌抖了抖瓣,漂亮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苍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你,可是我没法进去,只能围着别墅转,刚刚看到你出来,我才跟上的。我不是坏人。”他最后加的那句话让琴伤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想是黎长歌自己也觉得话说得略有些幼稚,俊脸一红,低垂的眉眼在月下无比地动人。琴伤向来拒绝不了他这样的表情,于是立刻坐起身,努力不去看他,只是等待着他的问话。

“你…你…”他“你”了好半天也没准备好措辞,就看见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上是红晕和焦急,像是一个大舌头的人急切地想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

琴伤实在是不舍再看下去,倾身向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她的事情?”没有说名字,但他们都知道“她”是谁。黎长歌用力点头,期盼地看着她:“你、你认识她是吗?你跟她是朋友吗?”琴伤摇头,沙哑的声音在夜晚的时候听来格外地苍凉,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闪耀,黎长歌看着看着,便似乎从她的瞳孔中看到了那个自己一直想念和深的女人,她静静地凝视着他,包容着他,不管他做出什么事,不管他对她好不好,她都不怪他。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却被他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们不是朋友,两个女怎么可能会成为朋友呢。”琴伤微微一笑,温柔地望着黎长歌。

“身在那样的环境中,情早就不重要了,当一个人连活着都成为一种奢望的时候,她是不会去奢求情的。有些人从此沉,有些人抱着可怜的希望痴痴地等,我是前者,她是后者。我们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成为朋友。”为了生存,为了赎罪,为了数不清的望,人总是为自己的苟延残寻找借口,还都空苍白的可笑。

黎长歌想反驳,他想说她不是女,他想说她很美好,他想说他没有负她,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实上她的确是个女,她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好,他没有负她是真,却狠狠地伤害了她死了她。他有什么资格来表示哀悼呢?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他有什么资格来向别人询问她的事情?

可他就像是一个疯子,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亲人和朋友,也没人待她好,两人分别的十年里,子是那样的空白和可怜,他一无所知,这十年里发生了什么,她受了什么罪,他甚至在见到她的第一面下意识地躲开了那双温柔如水的手。潜意识里,他嫌她脏,那是人潜意识的动作,她看得比谁都清楚。他无法再见到她触摸她拥抱她,他只是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她,证明自己深的这个女人,曾经真真实实地存活在这个世上。她曾经对他微笑,给他擦汗,听他说些美好不切实际的诺言并且相信。

但最后她却用一把火结束了他们的情。她太累太痛苦,所以选择离开。她以为他不要她不她抛弃了她,她的灵魂碎了。

“长歌,你知道吗,其实啊,她从未想过你会回来。”琴伤看向天空,幽幽地说。

“她想过很多次,你回来后会不会来找她,你会是笑着还是哭着,会不会用力抱住她,把她从污秽的罪孽中解。但上天就是这么折磨人,他总是给人最大的希望,然后狠狠地碾碎。你不回来,她可以一辈子等下去,哪怕身体碎裂也没所谓,可你回来了,却不要她了。你若不要她,又何苦再去见她,就这样一直骗她不好吗?”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情也没有相信过诺言,她只是抱着那残存的一丝希望,想象着人世间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好——即使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她,我她啊!”黎长歌低低地咆哮着,他双手紧握,心口揪紧,疼得脸发白。这些话从一个旁观者的嘴里说出,平平淡淡的语气,简简单单的故事,却那么刺伤人心。

…不重要了。”琴伤自嘲地低笑。

“人都死了,什么都没啦。”

“再跟我说说她,再跟我说说她。”他紧握住琴伤的肩膀,可在触及的那一刻收敛了七分力气,掌心下的这个女人,瘦弱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好像只要他稍稍用力,她便会碎成千片万片,消失不见。

“求求你,再,再跟我说说…”最后的几个字,已然泣不成声。可他不愿被别人看到自己的泪,于是低下头伪装。

琴伤又怎会不知他哭了。她还是会心疼“别哭,别哭啊。她泉下有知,会心疼的。”长歌呵长歌,你是她人生中唯一的美好,你应该笑应该幸福快乐,你怎么可以哭呢?

------她说她会心疼。黎长歌其实很想笑,可他笑不出来。有时候他会想其实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他,否则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连解释和后悔的机会都不给他,说走就走,毫不犹豫,也不挽留。只要一天呵,只要再等一天他就会回去找她,抱住她,说她,说带她走。只要一天。十年都等过来的人,却连一天都不愿再给他,等待对她来说成为了一种煎熬,可她腹辛酸委屈却谁都不说,她把一切都在心底,从不让他分担,等到有一天撑不住了,就毅然决然地离开,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世界上,自以为是对他好,其实不过是让他更痛苦。

“这样不公平,她这样丢下我,不公平…”公平…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公平?琴伤很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摸摸长歌柔软的头发,恍惚间,眼前依稀还是多年前穿着白衬衫宛如从漫画里走出的美丽少年。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人生不都是这样,总有些人你无法得到,但转过身看看,也总有更好的在未来等你。长歌,回家去吧,别再见她了,不管她在地上还是在坟里,她都不会想你变成这个模样的。你现在应该回家去,好好洗个澡睡觉,陪伴你的子…”

“我没有子!”他突然低吼“我没有子,没有子!那些都是骗她的…是骗她的!当时我被气坏了,我觉得她一直在欺骗我的情,为了面子,我才说了那些话,我没有结婚…我怎么可能会和除了她之外的女人结婚呢?”这个消息对琴伤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那天她亲自到了他婚礼的现场,也就是那天,她遇见了狐狸眼。教堂神父新娘婚纱客人…他却告诉她他没有结婚?!这怎么可能?!

黎长歌抬起头,俊美的脸蛋上是泪痕。他这辈子只在三个女人面前哭过,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她,还有一个就是面前这个女人。不知为何,琴伤总是给他一种她的觉,和她在一起,痛苦的心才能得到片刻的抑和缓解。

“我的是她,只有她,从来都没有过别人,我只她——”

“别说了!”琴伤猛地站起身,背对着他,沙哑的要求。别说了,别说了,长歌,不要再说了。如果你没有结婚没有寻找新的美好的未来,那么我的死算什么?一个玩笑一场闹剧一次滑稽的表演吗?

黎长歌不懂为什么琴伤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不再回头,踉踉跄跄地朝别墅走,就在这一刻,黎长歌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如果不把她拉住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一样。身体比大脑要更快地响应他的直觉与情,他一把拉住琴伤的手,将她往怀里带,另一手挽住她的肢,她的柔软纤细的不可思议,好像稍稍一使劲儿就能掐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