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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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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我来巧了。’白雪庵沉默了一下,毅然道:“三少我们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纪珠道:“我相信,而且深信不疑,不过我要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应该不是你们主子,他不必事必躬亲。”白雪庵道:“三少我不能说。”纪珠道:“白雪老,你是个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我不愿为难你,可并不是不会。”白雪庵道:“三少如要我说,不如杀了我。”纪铁道:“那么我换个话题,二阿哥的身边,还有多少个象雪老你这样的人?”白雪庵低下了头:“三少原谅,这我更不能说。”纪珠道:“白雪老在二阿哥那边,是一位颇得亲信的幕宾,在这边,恐怕远不如在二阿哥那边。”白雪庵低着头道:“三少没说错,我还不如那位绿姑娘。”纪珠道:“那么,有些事问她,大概能问出个眉目来。”白雪庵低着头,没做声。

纪珠忽然目闪寒芒,道:“白雪老,有人来了。”白雪庵猛抬头。

“白雪老。”纪珠道:“聪明人最好不要做傻事。”白雪庵没动,也没出声。

忽听门外响起个略带冰冷的清脆话声:“白老,外头有人监视”棉布笃一掀,香风袭人,一身绿,好美个大姑娘闪了进来,她看见了屋里情景,脸一变,立时停住。

她,不是当那位西贝小伙子车把式是谁?

纪珠道:“姑娘要是自信快得过我,尽可以走。”绿姑娘定过了神,脸一沉,寒意人:“我为什么要走?”她竟拧身走了过来,坐在了对面,美目之中两把霜刃一瞟白雪庵,道:“为什么连衣裳都没穿好?”白雪庵苦笑未语。

那两把霜刀落在了纪珠脸上:“是不是可以让他把衣裳穿好?”纪珠道:“有这个必要么?”

“不管在什么情形下,不能这样狼狈不堪。”纪珠淡然一笑:“说得好,白雪老随时请便。”白雪庵忙站起进了西耳房。

绿姑娘森冷目光紧盯,道:“怪不得外头有人监视,原来你找来了,怪不得你能找到这儿,原来有人指点,北六省江湖道儿上的高明人物。”纪珠心头一震:“姑娘为什么没想到是八阿哥那边的人?”绿姑娘冷然道:“凭他那些人,还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纪珠道:“姑娘高明”绿姑娘道:“在‘山海关’看见铁英,又听人说有个像你的人慷慨解囊,解他困窘,我就知道要遭,果然。”纪珠心里一阵跳;“姑娘既知道前因后果,谅必不会怪铁霸王,他是个铁锤英雄,受人点滴必报涌泉。”绿姑娘道:“怪不怪他,我还做不了主。”纪珠道:“刚有几件事请教白雪老,他不敢说”绿姑娘道:“我也不愿说。’纪珠听若无闻,道:“我想知道,这件事是谁的主意?”绿姑娘道:“我刚说过”

“姑娘!”纪珠接口道:“像眼下这种情形,都是非动手不可的,咱们为什么不能来个与众不同的?”绿姑娘道:“别以为动手能吓了谁?”纪珠双眉睫扬:“姑娘可以为主子尽忠,但是我找姑娘的主子那儿去,照样是非把事情清楚不可,相信李纪珠还有这个能耐。”绿姑娘脸一变,道:”是谁的主意,有什么重要?”纪珠道:“我看很重要,怎么说我跟两位有几天的情谊在,抵京之后,我还发了疯似的要为二位报仇呢,这口冤气我不能不出一出。”绿姑娘的美目之中倏闪异采,道:“我跟白雪老好好的,你就不能看在几情谊的份上不追究?”纪珠道:“我应该算得上已经仁至义尽了。”经姑娘道:“那么你只找我跟白雪老.是不是为出你那口冤气?”纪珠道:“两位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又何必代人受过。”绿姑娘沉默一下道:“我告诉你,出这生意的,是我家姑娘。”纪珠一怔:“姑娘的姑娘?”绿姑娘道:“主子身边数得着的,我只不过是人家一个奴婢,一个丫头。”纪珠目光一区:“我不能相信。”绿姑娘道:“为什么你不能相信?”纪珠道:“只因为”话到嘴边,却忽觉不便出口,立时收住。

绿姑娘美目之中再现异采,也没说话。

一时间,堂屋里静寂得令人有点儿窘。

纪珠忙道:“我还想知道,二阿哥身边,像姑娘跟白雪老这样的,还有多少?”绿姑娘道:“你是不是想要我死?”纪珠未必愿意,但是他又不能明白表示,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绿姑娘已然又道:“我要是把这告诉你,我就是死路一条。”纪珠道:“总该有个能告诉我的人。”这,等于是承认,不愿她死。

绿姑娘一双美目之中再现异采,深深地看了纪珠一眼之后,才道:“当然,只要你找对了人。”纪珠道:“这么一座宅子,只有白雪老一个人住么?”绿姑娘道:“差不多是这样,不过白雪老也只是暂住的,等过一个时期,他就不必住在这儿了。”纪珠道:“等我上了当,找过八阿哥,等二阿哥跟八阿哥之间种下仇之后?"绿姑娘一点头道:“不错。”纪珠话锋忽转,道:“姑娘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姑娘的姑娘?”绿姑娘道:“只你不上这个当,不采取对付八阿哥的行动,四阿哥这边,就谈不上害了你,你也没有什么损失。”纪珠道:“姑娘是要我就此算了?”绿姑娘道:“是的。”纪珠摇头道:“在二阿哥那一边,姑娘跟白雪老的被劫持,安危难卜生死不明,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不能没有个代。”绿姑娘道:“那么你告诉他们,这是四阿哥这边的一着嫁祸借刀计,不就行了么?”纪珠道:“空口无凭,谁会相信。再说,二阿哥这边指着名的要我这中间还有位李家故人的推荐,我千里迢迢从辽东到京里来,就是要为二阿哥尽点心力,要是就此算了,怎么对得起二阿哥,又怎么对得起李家那位故人?”绿姑娘沉默了一下,道:“我不能不承认,你说的是实情实话,看来你我总有一个人是要为难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是那么容易。”纪珠没说话这话他不好接,让他就此算了,他不能,让这位叫绿的姑娘为难,也不是他所愿,这叫他怎么接口?

绿姑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能等么?”纪珠道:“姑娘是说”绿姑娘道:“我是说你有没有工夫坐在这儿等,怕不怕让北六省那位总瓢把子在外头等得太久了?”纪珠道:“姑娘的意思”笔姑娘道:“要能等,你就多等会儿,我们姑娘全来救我,就算我家姑娘不来,她也一定会派人夹。”纪珠目光一凝:“姑娘的姑娘,会来救”绿姑娘道:“白雪老已经报信儿去了,耳房下有条秘道直通隔壁。”纪珠心头一震,他想猛然站起,去看究竟,但是他还是忍住没动,他知道,这时候再去看究竟,已经是太迟了。

这是李纪珠自离辽东以来,在这位叫绿的姑娘手里,第二次栽了跟头。

他一双目光凝注在姑娘脸上,紧紧的。

绿姑娘不闪不避,道:“你最好跟那位北六省的总部把子打个招呼,叫他走,或者是叫他进一避,否则待会儿让我家姑娘看见。对他那北六省江湖道,可是不大好。”纪珠没动,也没说话。

绿姑娘道:“要是你信得过我,我就坐在这儿等你,绝不走。”纪珠一声没吭,站起来就出了堂屋。

绿姑娘一双美目之中奇光暴闪,娇颜也突然泛起了轻颤。

纪珠出堂屋,一个起落已到了大门,拉开门闩开了门,铁英带着人疾闪而至,道:“兄弟,完事了?”纪珠道:“不,还没有,恐怕要等上一阵子,我先出来招呼一声,让铁大哥带着弟兄们先回去。”铁英讶异地道:“让我先回去,为什么?”纪珠道:“现在没工夫跟铁大用细说,铁大哥听我的,先回去就是了。”铁英环目炯炯,道:“逮着人了没有?”纪珠道:“逮着了。”

“几个?”

“一个”铁英道:“我明白了,兄弟是要等另一个?”纪对不想让铁英知道实情,以铁英的情,知道实情他一定不肯走,纪珠也没工夫跟他细说,只好道:“可以这么说。”铁英道:“那我在外头多等等有什么要紧,兄弟,我不怕谁看见,我跟你说过,只要你找到了这儿,他们就知道病出在我这儿,我也跟你说过,他们谁也不敢奈何我。”纪珠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用铁大哥先回去o问铁英道:“兄弟”纪珠道:“铁大哥,你就听我这一回,详情等我回去再说,何必让我着急?”铁英望了望他,一点头道:“好吧,你可一定要去,别让我跟海若没法代。”纪珠道:“铁大哥放心,一办完事,我马上赶去。”

“那好,我走了。”铁英可是说走就走,说完话带着人就走了。

望着铁英等很快地消失在胡同夜里后,纪珠闩上门,走了回去。

堂屋里,灯还亮着,棉布帘垂着,只不知道那位绿姑娘还在不在了。

在纪珠来说,这是“赌”他并不怕她走掉,他也不相信就从此找不到她了,只她这次走掉,下次再找到她,他也就不会“心软”了。

猛然掀起了棉布市,纪珠刹时间说不出是什么受来,因为,那位绿姑娘还在,还坐在原位上。

他望着那位绿姑娘,那位绿姑娘也正望着他,四目投,四道目光所包含的,都令人难以言现进了屋,他道:“谢谢姑娘。”绿姑娘道:“你既然那么相信我,我怎么能让你失望,对我失去信心。”纪珠道:“姑娘,这是为什么?”绿姑娘道:“我说过,咱们两个之中,总有一个要为难,你一直没有难为我,这种心,这种气度,我该有所答报,所以,宁愿我为难来成全你。”纪珠忍不住一阵动,道:“谢谢姑娘,李纪珠永远不会忘记。”绿姑娘突然低下了头,道:“我不要你谢,只要你不会忘记就行了。”纪珠心头又为之猛地一震,一时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