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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壮心不已春申君奔波合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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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说话。”布衣散发者转过身来,面白无须眉目疏朗,咫尺脸膛竟使人顿生空旷辽远的懵懂之,飘忽嘶哑的声音如同梦幻“我母新丧,建服半孝,君且见谅也。”

“齐王大孝,母薨两年犹做新丧,黄歇深为景仰了。”

申君善解人也!”齐王建欣一叹又是幽幽梦幻般“只齐国臣民却不做如此想,却竟嚷嚷惶惶,风习不古,人心不敦也!”

“齐王明察!”申君惟恐这梦幻之王突然生出意外而中断会晤,先合一句便恍然醒悟一般高声道“噢呀!黄歇老矣,几忘大事了!老臣来路途经大野泽,见秦军三十万已经屯兵大野泽东岸,距临淄只有三路程了!不知可是齐王邀秦王围猎大野泽了?”

“啊!果有秦军屯驻大野之事么?”

“连绵军帐黑幡,声势浩大,齐王未得军报了?”

“秦军意何为?!”建猛然站了起来。

“大军境,却能何为了?”申君啼笑皆非。

“齐秦素无仇隙,秦军为何攻我?”

“齐王以为,虎狼啖人要说得个理由了?”

“秦若灭齐,会留我田氏宗庙么?”

“断然不会!”申君骤然明白了建的心思,当下正道“秦灭人国,先灭宗庙。当年白起烧我楚国彝陵,芈氏祖先陵寝悉数被毁!此次吕不韦灭周,周室王族全数迁离洛,宗庙何在了!秦军如入临淄,必毁田氏宗庙,以绝齐人复国之心!其时,君王后陵寝必当先毁,王后惨遭焚尸扬骨亦未可知,齐王将永无祭母之庙堂了!”建面惨白惊愕默然,良久,肃然一躬:“请君教我。”

“齐王救国,惟合纵抗秦一道,别无他途了。”

“合纵已成旧事,本王从何着手?”

“齐王毋忧了!”申君拍案起身“齐王只派出一将之军、一个特使足矣!一将之军依指定期开赴联军营地,一个特使随黄歇前往联军总帐协调诸军。如此,战场不在齐国,临淄亦不受兵灾!若非如此,齐国只有坐等秦军毁灭宗庙了!”

“啊——”建恍然长叹一声“军国大事原来如此简单,一支兵一特使而已哉!好!本王便依君所说!只是…这特使谁来做?”

“中大夫夷可为齐王分忧了。”

“好!”建拍案高声,第一次生出了发令的亢奋“御史书诏:晋升夷为上大夫之职,任本王特使,随同申君周旋合纵!申君,本王这诏书有错么?”

“齐王天纵英明!齐国可望中兴了!”申君连忙狠狠褒奖了一句。烟气缭绕的朦胧厅堂顿时响起了从来没有过的大笑声。

申君在临淄住了三,襄助齐国君臣理顺了诸般国务路数,譬如调兵程式,譬如特使奉命程式等;还力劝齐王建任命一位王族大臣做了丞相,一位好赖打过几仗的边将做了合纵兵马的将军。齐王建慨然许诺:若败得秦军,这将军凯旋之便是齐国上将军!如此这般国事在任何一国都是再简单不过的基本路数,在一潭死水的齐国却已经积成了谁也不知道该谁来管的一团麻。国中尽有稷下学的田骈等一班名士任官,却是谁也不晓得自己的职司。除了关市税金始终有人打理,其余任何国事都是一事一议临机指派专臣办理,邦国的常政务早已经滑到了连名义也纠不清的地步。申君也只能将目下最要紧的出兵事宜摆置得顺当,眼看着将军奉了兵符开始调集兵马,这才与夷离开了临淄奔赴新郑。

韩国已成惊弓之鸟,整个新郑弥漫着无法言说的恐慌。

蒙骜大军越过韩国呼啸东去,攻占赵国三十余城、重夺魏国河内之地,兵锋直指齐国,却竟没有理睬韩国。韩国朝野便大是惊慌!本来,周室尽灭,整个大洛三百余里变成了秦国三川郡,韩国立时便如泰山顶,直觉那黑森森的刀丛剑阵便在眼前!当此之时,秦军一举横扫韩国,山东救援只怕都来不及也!然则秦军没有攻韩,却径直扑向更强的对手,韩国君臣立时觉得脊椎骨发凉!毕竟,韩国君臣再懵懂,也清楚地知道这是秦军没有将韩国放在眼里,或者说,秦军早已经将韩国看成了囊中之物,回师之时顺势拿下便了。

如此危局,韩国庙堂顿时没了主张。

天下战国,深受秦国之害者莫如三晋,三晋之中莫如韩国。自从秦国崛起东出,近百年来,韩国所有的邦周旋只有一个轴心——却秦。六国大合纵,三晋小合纵,韩周更小合纵等等等等,无一不为了消除秦祸。然则无论如何使尽浑身解数,种种移祸之策到头来总是变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滑稽戏,韩国终究摆不了这黑森森的弥天影。非但不能摆,反倒是越陷越深。如今,这黑影竟眼看便要没了整个韩国!韩国庶民想不通,韩国君臣更想不通。曾几何时,韩国也有“劲韩”之号,论变法比秦国还早着一步,论风华智谋之士还胜过秦国,论刚烈悍勇之将士也不输秦国,如何硬是连番丢土丧师,竟至于今抵不住秦军一员偏将的数万孤师?

没主张便议。韩国君臣历来有共谋共议出奇策之风。

正在此时,人报申君与齐使夷入城。韩桓惠王大喜过望,当即亲出王城殷殷将这两位合纵特使进了大殿,就着朝臣俱在,便是一番洗尘接风的酒宴。申君无心虚与盘桓,三爵之后便对韩王说起了合纵进展。韩王却是慨然拍案:“申君毋得多说也!合纵乃韩国存亡大计,何须商榷!君只明说,韩国须出几多军马?”申君沉笑道:“韩国实力,黄歇心下无数,韩王自忖几多了?”

“八万兵全出如何?尚有十余万步军老少卒,可做军辎。”

“韩王大义,黄歇深为敬佩了!”这句颂词照例是一定要说的。

申君谬奖了。”韩王难得地笑了,老脸却是一副凄楚模样“我今召得一班老臣,原是要计议出个长远之策来。经年惶惶合纵,终非图存大计也!”

“噢呀好!”申君这次却是真心敬佩了。他对楚王说叨过多少次,要谋划救国长策,却无一例外地因种种然眉之急拖得没了踪影。韩国当此危机关头,却能聚议图存大计,无论你对他有几多轻蔑,也得刮目相看了。依着邦惯例,申君便是一拱手“合纵已定,黄歇只等明领军上道。韩王君臣计议长策,黄歇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