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雨中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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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在外公家,我就听到外公对外婆叹息说:“阿椿这孩子,越来越像阿昔。”大概外公叹的是我形于外成于衷的那份冷和淡,也许他看得更深此我不知道。
我和妈咪真的愈来愈像了吗?妈咪高贵优雅人的气质我也具备了吗?我不太关心这些的。我只是不愿意像妈咪,一点也不愿意。
妈咪渐渐也不太管我的事了;打从我上了高中以后。她有她的世界,我只要不做出令她丢脸的事,比如零分这类的,我们彼此的生活还是可以联集得很好。她一直很忙,最近更忙,忙到忘了她还有一个女-存在。
我想,妈咪也许在谈恋。
谈恋——好奇怪的动名词。对象大概是编号三吧!好几回,我接到他找妈咪的电话,妈咪什么也没说,我也不问。我只要管好自己的事。
冬瓜和玫瑰并不知道事实的真正情况。她们见过妈咪,羡慕我有这样一个气质高雅华贵的母亲。
“像贵夫人一样。”这是她们的话,的确也是如此,闵家三少毕竟不是等闲之人可以做理的——像妈咪那样。
我发现自己最近常常处在虚无的真空状态中。玫瑰埋怨我老是心不在焉,冬瓜也被我昨天上体育课后单杠上摔下来的举动吓一跳。我有一种奇怪的觉,好像摔疼的不是自己的体;我在距离以外审视着自己。
又重映了。这部片子我看过好几遍了,每次上映都会来看。奥黛丽赫本的清纯令我百看不厌。
我掏出钱,往售票口走去,早场的人不多,我前面只有一个人正在买票。那个人好高,背影有点悉。反正不会是我认识的人,这个时候,绝对不会的。
前面的人买好票转过来准备离开,我侧着身子让他通过,不经意朝他看一眼,对方也不着意的看我一眼。
这一眼,让我呆在当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方又看我一眼,笑意好深,回过身,又买了一张票,然后经过我身边,说:“走吧!”我像做错事被逮着的小孩一样,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地跟在他**后。
进入电影院时,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抓住我的手,牵引我到座位上。
坐定后刚好银幕上打出“本片开始”的字幕,我按捺住心中许多疑问和动,随时光倒,回到中世纪罗马的繁华热闹和发生男女主人公恋的故事中。
每次看到最后一幕,当记者会结束,众人都离开后,男主角葛雷哥莱毕克一个人背对着安公主离开的方向,双手在袋里,朝着镜头的方向缓缓走近,镜头越拉越高,越拉越远,衬出大使馆高高的屋梁和背后男主角独自走出的那一大段长廊时,心里就怅怅的,忍不住想落泪。
“立场”真的那么重要吗?相恋只求对方的灵魂;是不关立场和年龄;情之所钟,和年龄及立场是无关的。为什么落实到现实生活里来,年龄、身份。地位,这种种的立场都成了相知相许的阻碍?
我悄悄拭掉泪,深伯身旁的人察觉。灯光一亮,我就起身急着离开,对方按住我的手,我只好又坐四座位。
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手仍按住我的手。服务小姐走过来说清场了,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服务小姐微笑表示抱歉。他的笑,足够惑人心。我看见服务小姐徘红了脸。
出了电影院,正午光正焰,街头熙攘往来的,好个白花花的世界。几个背书包的学生谈笑着从我们身旁走过。我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跟在他身后,他往身后一抓,把我拉到他身旁。
“走到前面来,不要老是像小狈似的,跟在我后面。”这时已经十二点了,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肚子饿得咕咯咕噜的叫。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专顾前方,怡然又自在。我四处张望,街上处处传来人的饭香。
终于,我对着空气说:“我肚子饿了。”他停下脚步,仔细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稀奇的宝贝。我也停住脚步,直视着她,再一次说:“我肚子饿了。”他轻轻笑起来,很开心地笑着说:“我还以为你都不吃饭的。”说完很自然地拉住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他带我到一家餐厅,气氛、装潢都不错,很安静,干净、清,没有一般餐厅油烟袅袅、喧哗的景象。
我一口一口着火腿蛋炒饭,吃相难看至极,和我们领桌那两个淑女一小口一小口细嚼慢咽的优雅,怕成强烈的对比。
他看着我,又笑了:“慢慢吃,小心噎到了!你好像赶赴什么约会似的,急着离开,希望不是为了躲开我才这样。”我一口饭到一半,听到他这么说反而真的噎到了。我按着喉咙,难过得不过气来,随便抓起桌上一杯开水连喝了好几口才顺过气来。
等我定下心抬头,我跟前那杯水正静静躺在炒饭边跟我说哈罗。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头,把我那杯水移到自己跟前。我低下头,不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人。
我一直躲着他,害怕他那种老朋友似的温情;小心地避开他,不要自己陷得太深,落入无助的沼泞中。现在他却坐在我面前,距离这样的近,我真怕我心里隐藏的某些情愫颠覆反动终于溃决泛滥。
前厅这时传来柔美的钢琴声;宛如水淙淙,是“沉默之声”我们虽然远在角落里,“沉默之声”依然友的笼罩我们。
我继续吃我的火腿蛋炒饭。只是,肚子虽饿,却有点食不知味了。这时说话,对我来说是一种苦刑,沉默对我也是一种苦刑。我希望赶快离开餐厅,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