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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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莎拉在怀孕期间大都留在莫斯堡。她可以在家管理生意,她不想到伦敦或巴黎亮相,遭人物议。她仍然觉得这种年纪怀孕有失体面,不过心底却十分雀跃。
一如所料,菲利闻讯后然大怒。他声称这是他生平所听到最鄙的事,他的父亲却对他大笑。其它孩子倒是非常高兴。裘恩和亚蓓都急着想和宝宝玩。
莎拉在耶诞节以前设计了几件新作品,菲利和奈杰选焙的上好宝石也令她万分欣喜。
这次她没有再和威廉辩驳在家生产的问题。他们在预产前两天,住进巴黎的奈维立诊所,有了亚蓓高速出世的前例,威廉告诉莎拉这次一定要格外谨慎。莎拉住在诊所里极端无聊,坚称自己比其它母亲年纪大一倍。但是奇怪的是,夫妇俩都觉得很有趣。威廉陪在她身边打牌、聊天、讨论生意。裘恩和亚蓓住在莫斯堡。这时已经是耶诞节之后一星期了。
新年这一天,莎拉和威廉喝香槟庆祝,她在诊所住了五天,厌烦至极,告诉威廉若是再不生,她就要去韦特菲堡。而这天下午她的羊水破了,入夜后阵痛来势凶猛,护士赶来送她去产房,她及时伸手拉住威廉。"谢谢你…让我生…这个孩子…"他好想守着她,不过医生挡住了他。公爵夫人的年纪太大,可能有危险,医生希望公爵能在外面等候。
夜午之后威廉仍然得不到什幺消息,到了清晨四点他开始惊慌,她已经送进产房六个小时。当初亚蓓生得奇快,这一次不该会这幺慢。
他到柜台问护士有没有消息,巴不得能进去陪子。可是护士对他说还没有动静,如果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他。
早晨七点医生终于面了,威廉则急得快发疯。他已经想尽一切花样来消磨时间,包括祈祷。他觉得自己不该让她生这一胎。说不定她吃不消了。万一她送命怎幺办?
医生出现时表现严肃,威廉的心直往下沉。
"有什幺不对吗?"
"没有。"他摇摇头。"公爵夫人的情况很好。您添了一个儿子,大人。一个很大的宝宝,超出十磅。我们做了剖腹手术。尊夫人努力想自然生产,但是她没有成功。"这次一如菲利的出世,威廉自然记得当时的情形有多可怕。当年医生就扬言她得开刀,结果她躲过那一刀而生了五个孩子。而现在四十八岁的莎拉,生育的年龄已过。这是一项了不起的事业。威谦如释重负地望着医生。
"她还好吗?"
"她很累…手术后会痛一阵子…我们当然会尽量协助她让她舒服。她过一、两星期就可以回家了。"他说完便离去了。
他到傍晚才见到莎拉,她还在半睡眠状态下,可是她看见他便对他绽开微弱的笑容。
"是个男孩,"她对他轻声说,他吻着她。"还好吗?"
"好极了。"他向她保证,她闭上眼准备再睡,然后又猛然睁开。
"我们能不能叫他赛伟?"她问。
"好。"他同意道,后来她对这一段毫无记忆,不过她说她一直喜这个名字。
她在医院住了整整三星期,才带着婴儿凯旋回家,威廉无情的取笑她再也不能生了。他表示十分失望,原来希望她能在五十岁生前再生第六胎。"我们当然可以领养。"他笑着说,莎拉威胁要和他离婚。
孩子们都被宝宝住了,他是个巨大、好脾气的小东西,任何事都不在意,喜每一个人,不过他缺少了裘恩的魅力,他的格开朗,有自己的主见,但是没有菲利那幺极端。
到了夏天,赛伟似乎随时都被人抱来抱去。裘恩、亚蓓或他的父母无时无刻不带着他四处跑。
莎拉对这孩子的专注倒是少了许多。威廉的身体不大好,夏季结束时,他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他的心脏又出了一次病,医生表示他不喜公爵的脸。他的关节炎也益发严重了。
"给你添这幺多麻烦实在太没意思。"他对莎拉埋怨,他尽量抱着赛伟一起睡,只是大部分时候他都痛得无法陪宝宝。
这一年的耶诞节气氛牵强、悲伤。莎拉两个月没去巴黎了,也没去过伦敦。菲利在耶诞夜飞回法国,全家人共进晚餐,一起去教堂,而威廉由于太痛苦,没有出门。菲利注意到他好象萎缩了,衰弱而且骨节突出。不过神还好,贵族气质和幽默也未稍减。菲利终于在这时看出了父亲伟大的一面。
艾梅在耶诞节当天驾车来莫斯堡玩,她没有对莎拉说威廉的神情有多幺可怕,结果她一路哭着回巴黎。
菲利第二天离开。裘恩也要去滑雪,可是他并不想离开爸爸,于是告诉母亲,如果有需要他会立即回家。她只要打电话给他就行了。亚蓓到里昂和一位夏天认识的朋友过节。这对她是一项大冒险,也是她第一次单独离开家。不过莎拉相信九岁的她已经够大了。她会在一星期后回来,到时候说不定她爸爸也会好转。
然而威廉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新年这一天,他病得无法庆祝赛伟的一岁生。他们准备了一个小蛋糕,唱完生快乐歌,莎拉就赶回楼上陪伴威廉。
这几天他一直在睡觉,不过每次她悄悄进房间他都会睁开眼,无论她的脚步多轻都一样。他喜她陪在身边。她想过送他去医院,可是医生表示住院已无用,他们帮不上什幺忙。二十五年前受摧残的身体终于要报废了,原先好不容易修补好的部分也开始败坏,油尽灯枯之已届。可是莎拉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知道他的神坚强,最终一定会痊愈的。
赛伟生的这天晚上,莎拉静躺在丈夫旁边,将他拥在怀里,他也紧抱着她,有点像依兰,接着她明白了。她紧挨着他,以毯子盖住他,想给他所有的与温暖。他在黎明前仰起脸吻她,并且叹息一声,她吻着他的脸,他咽下最后一口气,死在深他的子身边。
她就这样抱着他,泪水个不停。她从来不希望他如此早逝,独自活下去。她几乎想和他一起走,然后听见赛伟的哭声从远处传来,她知道不能一走了之。那孩子似乎知道他爸爸走了。这对他和所有人都是最大的悲恸。